見對方不出聲,覃卿心底的惡劣湧了上來,“燕王殿下如今什麼都有了,為何不放過我?”
謝蘭庭擡眸,視線如有實質,沉沉地壓在覃卿身上。
覃卿卻毫不在意,“怎麼辦,現在可真是天意弄人呢,燕王先前的笃定看來注定是個笑話。”
她不好過,他也别想好過。
謝蘭庭站起身,輕拂衣袖道,“我先送你回宮,時辰不早了。”
覃卿瞟了他一眼,直覺這人太過冷靜。任憑她怎麼激怒,都不見任何波動。
覃卿覺得無趣,拂袖朝外走。
方宥見他們出來,立馬搬出馬凳。
覃卿踩着凳子上了馬車才反應過來,她有自己的車駕,正欲下車,謝蘭庭從外邊進來,高大的身形将出口完全堵住。
覃卿收回腳,幹脆作罷。
如今他們的身份擺在這裡,她料定謝蘭庭不可能罔顧倫理綱常。
是以,她并不害怕。
謝蘭庭坐下那刻,覃卿雖做好心理準備,仍感覺到一股壓迫。
馬車不急不緩地行進着,靜谧的車廂突然響起一聲低笑。
覃卿擡眸看向對方。
謝蘭庭勾起嘴角,“表妹以為自己拿到了免死金牌?”
覃卿皺眉。
什麼意思?
見覃卿不解,謝蘭庭好心地解釋道,“我不介意告訴你真相,”說着掀開眼皮,目光直指覃卿,眼底的僞裝也在這一刻随之暴露。
覃卿心口一緊,車廂空間有限,她無處可逃。
“什麼真相?”她故作鎮定道。
謝蘭庭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你猜謝玺是不是你親生父親。”
覃卿心下膽寒,眼前的謝蘭庭似一頭兇狠又陰險的野獸,他亮出爪牙,隻為逼獵物自投羅網。
如果謝玺不是她親生父親,那她的親生父親又會是誰?
覃卿才從外祖父那兒得知,母親嫁給覃政時已懷有身孕。
覃卿正低頭思索,下颌被對方挑起。
謝蘭庭明明可以告訴她一切,卻像個旁觀者,饒有興緻地欣賞她眼裡的困惑與掙紮。
覃卿方才急于同他劃清界限,并笃定他拿她沒辦法的舉動,确實令他不悅。
所以,小懲大戒一下,謝蘭庭在等她開口求他。
覃卿一把拂開對方的手,“是不是很重要嗎?官家已然認定我身上流淌的就是他的血脈,你輸定了!”
隻要她是上邶的卿和公主,他們就絕無可能。
謝蘭庭盯着她突然大笑起來,笑着笑着,眼神逐漸變冷,“傻妹妹,你頂着這張臉,若不是以他女兒的身份出現,你當你會在哪裡?是重蹈覆轍,還是被困于明和殿做寵妃?明昭小姨尚且能逃出去,你怕是會被這吃人的深宮徹底···”
謝蘭庭陡然湊近,附在覃卿耳邊殘忍道,“吞掉!”
覃卿面色陡然蒼白。
謝蘭庭眼含憐惜,雙手撫上她的臉頰,鼻尖相抵,渾厚的雄性氣息恨不能将覃卿整個吞沒。
“我護着你,不讓他們沾染分毫。”
他說着,幽深的目光落在覃卿臉上,從額頭到眉眼,再到鼻子···一寸一寸細細輾轉,最後定格在紅唇上,眼裡盡是勢在必得。
“你隻能是我的!”
覃卿回到宮裡,耳邊還在回響謝蘭庭的話。依着他的意思,怕是謀劃已久。不知怎麼的,覃卿突然想起和謝蘭庭的初次見面,對方的那幾句話,如今看來并非無意。
可覃卿之前不曾見過他,難道第一次見面他就起了心思?
現在不裝了,不像是失去耐心,倒像是最後通牒,抑或是對她的警告?
想到這裡,覃卿心口蓦地一緊。
不會的,謝蘭庭不會知道白狐的存在。
一想起那人的瘋狂,連一國之君都能玩弄在股掌之間,要是知曉白狐存在,一定不會輕易放過。
上次兩人不歡而散,白狐怕是再也不會出現,覃卿還是忍不住心慌。
她捂着亂跳的心口,擡頭喚來冬籬,“冬籬,再去查查,從我們剛來上京那天,不對,還要再往前···”
不是都解決了嗎?小姐還讓她查什麼?冬籬雖不解,還是領命退下。
覃卿幾乎一宿沒睡,天蒙蒙亮才閉上眼,這會兒被喊醒,睜眼便對上一臉大事不妙的金嬷嬷。
“小姐,敬妃的孩子沒了!”
覃卿陡然清醒,坐起身道,“怎麼回事兒?”
金嬷嬷壓低聲音道,“昨夜沒的,據說流了好多血,敬妃險些救不回來。那胎兒已有八九個月大,還是個男嬰···”
“更衣!”覃卿沉着面容,自榻上下來。
金嬷嬷愣了一瞬,趕緊招呼宮女伺候梳洗。
覃卿這邊剛換好衣服,那邊官家的傳召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