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們在第一時間全被召進長生殿。
這些皇子中,最有可能繼承大統的當屬太子謝銘。
然而,此刻跪了一地的衆人,心思各異。
鄭院首說了那話,殿内衆人心思開始活躍,隻是現在該由誰來捅破這層窗戶紙,才顯得不那麼昭然若揭。
謝蘭庭始終沉默,似是早已置身事外。他貴為親王,任何一位皇子上位,都撼動不了他如今的地位,相反,他們還要拼命拉攏他。
是以,他是這一衆人裡最為平靜的,平靜的好似一個看客。
一直守在龍榻前的内侍,看着謝玺咽下最後一口氣後,縱聲高呼:“陛下薨!”
太子謝銘一時悲痛欲絕,旁邊的三皇子謝瑜也失魂落魄,蔡公公立于兩人中間,左右攙扶着,整個人被拉扯得搖搖欲墜。
六皇子尚年幼,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而後大哭起來。
三朝元老傅閣老看着這一幕,微微歎口氣道,“事已至此,公布陛下诏書吧。”
這話由肱骨大臣傅閣老來說,在場衆人都很滿意。
兩位年長的皇子瞬間振作起來,六皇子也擦了擦眼淚,挨着跪在一起。
蔡公公終于騰出手,從裡間捧出一盒子,将聖旨取出來。
謝蘭庭掃了一眼,起身,撩開衣擺跪下,殿内被召集來此的朝廷重臣們,全都自他身後井然有序地跪下。
蔡公公攤開卷軸,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
孤年老體邁,日漸不濟。
體察天意,有感于心。
特留此诏,以告天下。
皇位傳承關乎國運民生
應秉承先祖之訓,遵循法度之規。
孤躬親政年已久,深知皇位傳承之重,
望新皇繼承先皇之志,秉公持正,愛國愛民。
特将皇位傳于···”
蔡公公念至此處稍停頓,底下衆人全都屏息以待。
太子謝銘不由挺直身闆,目光灼灼。
蔡公公收回視線,繼續念道,“···皇子謝晟,以承江山社稷之重。欽此!”
“不可能!”謝銘憤然而起。
蔡公公略過他,将目光投向六皇子,殷切道,“六皇子,領旨了!”
六皇子還處在雲裡霧裡,旁邊的謝瑜苦笑一聲,似是在感歎他和謝銘鬥來鬥去,沒成想竟便宜了這小子。
但比起謝銘,他更能接受老六稱帝,畢竟老六上位他尚能苟活,謝銘就不一樣,對方一旦掌權定會對他趕盡殺絕。
所以,眼下的結果,他很快就接受。
謝瑜撞了撞謝晟。
六皇子謝晟如夢初醒,領旨謝恩。
“兒臣領旨,叩謝隆恩。”
謝銘看着蔡公公一臉谄媚地将謝晟從地上扶起,殿内大臣轉而恭賀跪拜。
聖旨一下,一切都塵埃落定。
謝銘臉色煞白,大勢已去的定局将他裹挾,他甚至都無法呼吸。
他看着眼前圍繞着新皇的一張張笑臉,直至此刻,才發現大殿内竟無一人是自己人,就連本該到場的母後也不在此列。
謝銘似是終于明白了什麼,目光緩緩移向一旁。
謝蘭庭風雲不驚地站在那裡。新皇捧着聖旨,立在他身旁,看他的眼神充滿孺慕之情。
那一刻,謝銘輸得徹底。
“微臣有事禀報!”大理寺卿手持卷宗,疾步而來。
衆人目光全都轉向他。
他對着謝蘭庭所在方位,跪禀道,“微臣重審流民後,得出重要線索。”
謝蘭庭接過他呈上來的結案呈詞,轉手遞給新皇。
謝晟愣了一瞬,雙手接過,不由念出聲。
“流民暴動,并火燒永安寺,乃太子一手策劃,意在借此動亂謀權篡位,涉案人員皆已招供···”謝晟浏覽至此,目瞪口呆。他看着白紙上一排排鮮紅的血手印,不由擡頭看向對面的太子哥哥,仿佛從未認識過對方。
“哈哈哈哈哈。”
謝銘癫狂大笑,目光掃視一周,最終落定在謝蘭庭身上,有不甘,也有認命。
“好,好,好……”謝銘話落,神情逐漸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