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葬禮結束後,短短幾月内,謝蘭庭雷厲風行,推進新帝繼位,改年号為昌平。自此,曆經動蕩變遷的上邶國,再次安定下來。
覃卿這些日子一直待在明和殿,前些日表姐來信,約她相見,覃卿委婉拒絕。
她總覺脖子上好似懸着一把刀,每過一日,刀刃便接近一分。那種惶惶不安,高度緊繃的狀态,一直持續到方宥再度出現。在看見對方的那一刻,她反而松了口氣。
“覃小姐,主子想見您。”
覃卿緩緩起身,“走吧。”
該來的總會來。
覃卿坐上馬車,從宮裡出來後,以為會被帶回王府。待她下車時,陌生的環境讓她感到詫異。
随着仆從的指引,覃卿踏上暖玉鑲嵌的石橋,一路穿過水榭亭台。眼前府邸占地極廣,沿路設施盡顯奢華。
覃卿被領進正殿。
将将坐下,腳邊跑來一東西,輕輕蹭着她腳背。
低頭一看,竟是那貓。
那貓見她看過來,幹脆盤在她腿邊,悠閑地舔着前爪。
經過上次之後,覃卿對這貓也不是那麼厭惡,細看之下,竟有些順眼。
黑貓如同精怪,試探伸出前爪,攀上覃卿裙裾。見覃卿沒反應,它讨好地喵了幾聲,踮起腳尖伸着頭,直往覃卿這邊湊。
覃卿愣了愣,伸手撫上它的頭。
黑貓開心地尾巴都翹起。
正當一人一貓玩得愈加融洽時,殿内傳來腳步聲。
覃卿身子一僵,緩緩轉頭。
謝蘭庭似是才沐浴完,他換好衣物,頭發都來不及擦拭。
覃卿對上他眼底青色,不自在地将視線轉向一旁。
謝蘭庭擺擺手,立在殿内兩旁的仆人立刻躬身退下。
大殿陡然安靜下來,覃卿心中的不自在也在這一刻被放大,她垂着頭,不知該如何面對眼前人。
謝蘭庭見此雙眼微眯,上位者與身俱來的敏銳,動辄洞悉一切。他還未靠近就察覺到覃卿的異樣,落座後有意收斂,此刻眉目疏懶,看起來平易近人。
其實這不是兩人自王府分别後的首次見面,在這之前,有一回在宮裡,覃卿曾遠遠地看過他一眼。那時躲在角落裡的宮女們正私下議論,覃卿正好路過聽了一耳朵。
那宮女說謝蘭庭鼻梁高挺,手指修長,那方面的能力必然極強。也不知做他的女人能否承受得起,但若是能與之快活一晚,就是死了也值。
那宮女說着面頰泛紅。
覃卿當時聽了,腦子一懵。
她知道以謝蘭庭如今的身份地位,必然會遭不少人惦記。隻是她沒想到那些宮女們肖想的竟是他的□□。如此放肆,如此大膽。
覃卿一想起這個,視線不由自主飄向對方的鼻子,手···這頭擡也不是,低也不是。
謝蘭庭不動聲色地掃了她一眼,“怎麼了?”
覃卿身子一僵,就是不看他。
謝蘭庭動了,擡腳踹向桌底下礙眼的貓。
黑貓委屈地嗷叫一聲,越發貼緊覃卿的小腿。
覃卿皺眉,怎麼回事,這貓又沒招惹他。
謝蘭庭挑眉道,“不怕貓了?”
“還行吧。”覃卿淡淡回道。
現在看這小東西,也不覺得厭惡,反而有些心疼。謝蘭庭方才那腳并不輕,小東西即便被踢也不見離開,委屈地小眼神兒巴巴地望着她,仿似她才是它的靠山。
哼,還護上了!
謝蘭庭面上不顯,心下冷哼一聲。他掃了那貓一眼,黑貓感知到他眼底威懾,頭一縮,最終扛不住跑出去。
“咦,去哪兒了?”覃卿再低頭,發現黑貓不見了。
謝蘭庭滿意地收回視線,悠然道,“天氣很好,要出去走走嗎?”
覃卿點頭,這大半年一直拘在宮裡,還不曾外出過。
兩人乘上馬車,仆人們有條不紊地往随行馬車裡置備東西,看這架勢似是要出遠門,覃卿本以為隻是在附近轉轉。她轉頭,來人一坐進來,就是一副閉目養神的姿态,覃卿見此,隻好把心中疑惑壓下。
馬車一路行駛,周邊的景象逐漸荒蕪,覃卿這才發覺隆冬将至。
秋收冬藏,候鳥遷徙。
覃卿趴在窗邊,百無聊賴地盯着沿途景物,冬日并不灼熱,曬得人懶洋洋的。
突然,頭頂落下一片陰影,覃卿轉頭,不知謝蘭庭何時靠近的,他單手支起簾子,為她擋下大半日光。
覃卿心口一緊,下意識後仰。
“你···”
兩人離得太近,謝蘭庭虛環上來的手,隻要輕輕一帶,就能将她攬進懷裡。
覃卿退無可退,後背抵着車壁。
謝蘭庭兩眼一眯,目光透着危險,“躲我?”說着,更欺近一分。
覃卿抿嘴,伸手抵住他胸膛,“沒有,你能不能不要靠得這麼近···”
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近乎祈求。
謝蘭庭聲音幽涼,“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