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岔路口。
覃卿順着一側望去,那并非是通往皇宮的路,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那條道兒應該是直通丞相府。
方宥這是要去做什麼?
覃卿蹙眉,“他不在?”
想來那車辇亦是空的,覃卿掃了一眼,收回視線。
方宥無聲點頭,恭敬中帶着一絲小心翼翼。
不一會兒,車辇再度動起來,沿着官道漸漸駛離,最後在丞相府大門外停下。
方宥守在車辇旁,他收到消息過來接主子,搞不懂長豐明明跟着,主子為何還要喚他。
正在納悶時,前方傳來腳步聲。
方宥擡頭,臉色頓時一變。
謝蘭庭正被人攙扶着朝這邊走來,攙扶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丞相府次女姜尚涵。
方宥小跑上前,“姜小姐,讓小的來!”
他架起謝蘭庭一胳膊,謝蘭庭歪着頭,面色潮紅,像是喝醉了。
但主子從不飲酒。
方宥掃了一眼馬車,急得額頭都出了汗。
姜尚涵挽着謝蘭庭另一條胳膊,并不松手,做勢也要上馬車。
突然冒出來的長豐,不知使了什麼巧勁兒,姜尚涵吃痛地收回手,憤憤地盯着他。她似乎并不甘心,身子一橫,擋在車駕前。
“什麼事兒這麼熱鬧?”覃卿撩開車簾。
姜尚涵聞聲扭頭,在看清覃卿的一瞬,臉色很是難看。
方宥長豐低着頭。
謝蘭庭被兩人駕着,早已不省人事兒。
覃卿隻淡淡地掃了一眼,在冬籬的攙扶下自馬車上下來。
“姜小姐,聽聞府上近日挺忙的,怕是好事将近?”
“公主說笑了,好事多磨,臣女不急,殿下不亦是如此!”姜尚涵意有所指。
整個上京都知道,攝政王與卿和公主即将大婚,一開始消息傳出來時,衆人又驚又疑。
畢竟二位主角從未公開表态,是以衆人都懷疑,這消息是否屬實。加上消息傳出後,遲遲不見下文,衆人便猜測到底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造王爺公主的謠。
姜尚涵這會兒提起這事兒,一是為了求證,二是為了讓覃卿不痛快。
覃卿笑了笑,不甚在意地沖方宥擺手道,“将你家主子留下,本宮倒要看看,沒了本宮,姜小姐能否如願?”
姜尚涵臉色一沉。
覃卿轉身欲走。
方宥頭都大了,“主子他狀态不對……”
覃卿頭也不回,“怕什麼?之前不是也有過,你總得給姜小姐一次機會,難為她忙活這麼多回了。”
謝臨風大婚那日,還有今日這次,若不是碰巧被她撞上,覃卿也很好奇,姜尚涵能否得手。
方宥苦着一張臉。
姜尚涵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謝蘭庭,要不是對方中途跑出來,她早已成事。她其實最不屑用這種下三濫手段,但她等不了,丞相府留給她的時間不多。
這确實是孤注一擲,也是她最後的機會。
但是,覃卿憑什麼恥笑她,一個後來者,憑什麼得盡一切優勢?
她好不甘心!
沖覃卿背影喊道,“你以為你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我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懂他,我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要不是你,我們早就在一起了。”
覃卿笑着鼓起掌來,“好一個天造地設!”她挑眉,“懂他?姜小姐不裝了嗎,我沒來上京之前,你怕是連表哥的身都近不了,何來天造地設一說,隻是你的一廂情願吧?”
她根本不給對方反駁的機會,緊接着道,“你若真的懂他,為何不在王府式微時站出來?你那時怕是連躲都來不及。要不是前太子倒台,你們丞相府恐怕又要出一位‘姜皇後’。說什麼情真意切,他謝蘭庭若是一乞丐,你會多看他一眼?”
覃卿笑道,“你若直說看上的是他的權勢,我倒是高看你幾分,可笑的是,你非要說你有多愛他,你累不累?”
姜尚涵氣得臉都白了,“你,你……”
方宥長豐早在兩人吵起來前,頭就轉向一旁。
姜尚涵兩眼一紅,“你又高貴幾分?”
覃卿伸出雙手,“我呀,你看看我這雙手,好看嗎?”
姜尚涵不懂她何意,目光落在那雙細白的手上。
那确實是一雙被蜜罐子滋養過的手,柔若無骨,細嫩白皙。
姜尚涵雖未開口,但神情說明一切。
覃卿翹起蘭花指道,“我不貪心的,誰愛我,許我榮華富貴,保我一世無虞,我便嫁給誰。”
姜尚涵領教過覃卿那張利嘴,對方嘴裡的話,她是半個字都不信。
冷笑道,“你的意思是你看上的并非王爺本人?”
覃卿搖搖頭,睨了她一眼,“醜的,本宮不要!”
方宥本就忍得艱難,一聽這話,沒憋住笑出聲。
覃卿一個眼風掃來,他趕緊閉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