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則陪我娘來,二則我也有事要同你說,”玉松頓了片刻又道,“我從镖局出來費了好大勁,宋老爺死活不肯放我離開,生怕我被人挖去對付他。”
沈度問:“那你是怎麼脫身的?”
玉松舉起右手雲淡風輕道:“廢了半隻手才了結。”
沈度覺得玉松此人對自己太狠,忍不住道:“就我那些事,也不值得讓你自廢右手。”
“跟你有何關系,少往自個兒臉上貼金。”玉松冷冷瞥他一眼說道。
沈度忍不住捶了玉松一下。
玉松挑眉道:“我不是照兒那傻丫頭,不吃你這套。快說罷,有什麼事同我說?”
沈度道:“我師姐前幾日來尋我,告知我她在瀛洲探聽道的消息。聽說宋合武近來不算安分,又辟了個港口做漕運,如今往來的船隻人等多得很。”
玉松擡頭問:“師姐?哪來的師姐,你這人難不成還吃着碗裡的看着鍋裡的?”
“這又是哪跟哪的事,”沈度無奈說,“要緊的是宋合武,關注這些細枝末節的做甚麼!”
玉松肅道:“你若敢負了我妹子,看我不一刀劈了你。”
“你瞧你方才還不承認,”沈度嘻嘻一笑,講到正事上來又嚴肅道,“你從镖局離開前可探聽到什麼消息?”
玉松沉吟片刻後又說:“若我的猜想屬實,隻怕他那船上運的是鹽。”
沈度心下一驚,“這可是掉腦袋的大罪,他竟也敢做?這镖局遲早有天要毀在他手裡!”
“故而我趁他仍未有所察覺時,先表明自己要離開镖局。”玉松鎮定道。
沈度又問:“你回來之後可想好往後做什麼營生了?”
玉松未加思索道:“如今手也傷了,預備開個武館教些學生也算混口飯吃。”
“你傷了手,打不赢旁人,誰肯讓你教?”沈度歎了口氣說道。
玉松忽而笑盈盈地望着沈度,他鮮少如此,看得沈度内心一陣發毛。沈度捂着上半身喝道:“你幹嘛!”
“這不還有你麽,”玉松說道,“你以後想奪回镖局,可不得先尋摸上兩天可心襯意的人手,正好在武館裡挑幾個好苗子。”
沈度撇了撇嘴,“尋常出些力倒是小事,不過你可别打量着要我出錢。”
他将身上幾個兜一翻,“都給你那妹子搜羅光了,床上枕頭下還有三個銅闆,要就拿去。”
“你一個大男人,怎麼混成這副模樣?”玉松調笑說。
沈度兩手一攤,“我還想知道呢!”
原本自己隻是性命垂危,誰知被人救了後,活是活過來了,人身自由沒了不說,還倒欠人家一堆銀子,被扣下來以工抵債。
正待兩人叙話時,梁照兒抱着崔灼在外頭喊沈度:“沈度,孩子尿了,你跑哪兒去了?方才還說幫我帶孩子,這才帶了幾下子人就沒影了!”
玉松訝然,“哪來的孩子?”
沈度咬牙切齒道:“還不是崔家那少爺,賊心不死不說,還将孩子丢到店裡來。”
話音未落,他便一個飛身從後院蹿了出去。
梁照兒正将崔灼放在用布鋪了的桌子上,預備給崔灼換尿片子。崔灼正是腿分外有勁的時候,要不是梁照兒躲得快,被他蹬上那麼兩腳,肋骨都得碎三根。
她可算是明白了什麼叫“嬌兒惡卧踏裡裂”。
梁照兒問:“你跟大哥在後頭說什麼呢?”
沈度打着哈哈道:“不過随便聊聊,我來換罷,瞧你這手笨的,往後當娘了可怎麼是好。”
梁照兒賭氣似地将布條一甩,不耐道:“你來你來!”
沈度接過那尿片子便欲和這崔灼這小子比試比試。誰知梁照兒沒被踹着的那兩腳,被沈度結結實實地挨了去。
沈度捂着大腿,滿臉通紅。
梁照兒觑了他一眼,“你就能當好爹啦?”
關大娘在一旁沒眼瞧,将他二人都轟到一邊去,“哎唷,瞧瞧你們,換個尿片子竟也能廢這麼大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