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茁眼裡含着淚珠,震驚于對方的出現。
“你是誰?”這片蘆葦蕩十分偏僻,村裡人都不常來,人迹罕至。因此她常來這裡對着蘆葦傾訴煩惱。
黃鹂覺得有些好笑,指了指一片塌下來的蘆葦:“喏,我就是從那裡面出來的。”
蕭茁更震驚了,這個姐姐年紀不大,身上的料子也不差,怎麼睡在蘆葦上,不去鎮上住呢?
黃鹂打了個哈欠,她都追了半個月了,連沈瑜的影子都沒看見,估計走的不是一條路,還是先到邊關再說吧。她看了眼蕭茁,道:“你說完了嗎?說完我就繼續睡了。”
“你——”蕭茁被她氣得說不出話,卻也想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你怎麼在這裡睡覺?”
“我趕路啊。”黃鹂随手折下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裡,“去邊關。”
“太危險了。”蕭茁雖然不喜歡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怪人,但也不願意看着對方白白送死,“最近西夏侵犯邊城的次數越來越多了,村裡的老人們都說,這是要開戰了。”
“開戰?”黃鹂皺起眉,突然起身,背上包袱就走,“那我可得抓緊時間了。”
大戰在即,她不打算休息了,直接一口氣沖到邊關,參軍!
“你這人怎麼回事?”蕭茁這下是真把黃鹂當成傻子了,“别人都對戰争避之不及,怎麼你還上趕着呢?莫非你是奸細?”
“你懂什麼?我是去參軍。”
“參軍?”蕭茁不明白她的意思,“爹說了,女子不能參軍的。”
“那是你爹傻。我是去殺敵報國的,跟男女有什麼關系,走了。”黃鹂剛走幾步,又停了下來,在包袱裡掏了幾下,拿出一樣東西放到了蕭茁手裡。
“京城已經有女子學堂了,未來會有女狀元也說不定。你若是想讀書,可千萬不要放棄啊。”
蕭茁愣住了,隻來得及握緊手心裡的碎銀,看着遠處的身影越走越遠。
宮裡的周安琳也沒閑着,尚寝職責可不輕松,不僅要管好自己分内的事情,還要協調手下四司的工作。光是熟悉事務就花了她不少時間。
“大人,坤甯宮出了點事。”掌管床席帷帳的司設突然到來,周安琳還有些摸不着頭腦。
母後的禁閉期還沒過,能出什麼事?可對方臉上的急切又不似作僞。
坤甯宮
殿前的侍衛站成一排,見到周安琳時,中間一人朝斜後方退了一步,給她們空出一條道來。
映入眼簾的,是滿地的碎瓷片,讓人無法下腳。周安琳的眼裡卻隻有蜷縮在榻上的女子。明春見周安琳試圖直接踩下去,連忙拉住她:“大人小心!”
打掃的宮人看見這一幕,連忙告罪。
“沒事。”周安琳雖然停下了腳步,但心裡的思緒并沒有就此停滞。
那是母後嗎?因為擔心她這個不孝女,竟疲乏至此?
“帷帳都被撕裂了,需要再買一份。”
“大人看看有沒有别的缺漏。”明春也是第一次為官,很多東西都不懂,做事也過分謹慎,有些束手束腳。
“沒有了,一會尚服局估計會來人,你先回去吧。”周安琳看着仍在顫抖的皇後,心裡越發苦澀。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此番進宮是不是白費功夫,母女相見不能識,似乎比一開始的沒有消息來得更加痛苦。
或許是有外人在的原因,今日皇後身邊的大宮女格外殷勤,周安琳根本找不到同母後單獨相處的時間。尚服局來人後,殿裡的人越來越多,周安琳更是徹底沒了機會。
她不是沒想過走暗道,也想過和母後相認。可如今的皇宮早就不是她的家了,原先熟悉的面孔早就不剩幾個。周安琳敢肯定,攝政王一定在各處安排了自己的眼線,就等着敵方的線人露出馬腳。
而她隻有這最後一張底牌,絕不能暴露。
更不能連累宮外無辜的林修遠和翠柳。
……
對于林修遠來說,今天本是平平無奇的一天,他早早處理完公務,就等着放衙呢。
可事不遂人願,他越想早早回府見到翠柳,老天就偏要給他使個絆子。
“林大人請留步,攝政王殿下有請。”楊雄兩兄弟候在門口,攔住了他的去路。
縱然心裡有諸多不解,林修遠也無處訴說,隻能跟着兩人上了馬車,同攝政王“談心”。
與此同時,攝政王周元景正在屋裡摔砸杯盞呢。
“陸塵算是個什麼東西,以前仗着皇兄護着,一直壞我的好事。”他又摔了一個上好的瓷瓶,猶不解氣,“今日竟然還在早朝上面同我頂嘴,真是大膽!”
“您不是已經想到辦法了嗎?用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官狠狠羞辱他!”小厮給周元景捶肩捏背,又是扇風又是倒水,他的情緒這才平靜下來。
“王爺,人已經在大堂等着了。”很快,楊雄就回府複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