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漳十八年六月十一,右相陸塵告老還鄉,位置空懸。幸得攝政王推薦,發現翰林學士林修遠空有才學卻無處施展,任命他為新的右相。
此話一出,朝堂上揚起了軒然大波。幾名禦史紛紛上前挽留,個别官員甚至不自然地舉起袖子,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失态。
林修遠經過一晚上的思慮,早就做好了準備,足以應對他人的冷眼。如果新上任的右相不是他,自己估計也會像其他人一樣義憤填膺吧。
有些武将脾氣爆,看不慣這麼個毛頭小子壓在自己頭上。不顧殿前禮儀大步上前,似乎想要抓住林修遠的領子恐吓一番,讓他識相點。
出人意料的是,攔在林修遠身前的居然是陸塵。
“你殿試的那份卷子我也看過,答得很好,不用擔心自己沒有能力。”自從周元景當上了攝政王,陸塵的日子也不太好過。對方沒法在早朝的唇槍舌劍裡赢過他,就在背地裡放暗箭,這次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居然要逼他退位。
陸塵不是貪戀權勢的人,卻也不想右相的位置落到某些人手裡。直到他發現繼任者是林修遠之後,才放下心來。選中林修遠,真不知道該說周元景是有眼光還是沒眼光。
“報!邊關急報!西夏攻打我國邊境,沈大将軍請求朝廷派些援兵。”一個滿臉疲态的男人急匆匆闖了進來,身上的盔甲滿是塵土。
“駐守邊關的将士可不少,還不夠用?如今東營和西營可找不出這麼多士兵來。”周元景打得一手好算盤,城池丢了還能搶回來。這可是一個除掉沈家父子的絕佳機會,不費一兵一卒便能拿回兵權。
“臣自請前往邊關禦敵。”不知是誰先開口,好幾個武将跪下請旨。
周元景臉都黑了,這群人是故意的嗎?明知道他不願意出兵,故意嘲諷他?
“諸位都是華國的老臣了,如今敵國入侵,你們的心情我理解。可邊關不缺有力氣的年輕人,先讓他們出份力,練一練我華國的好男兒!”
林修遠不知道他的臉皮怎麼能這麼厚。前面全是借口,後面才是實話,說得這麼冠冕堂皇。
他想,自己或許得做些什麼。
……
華國邊境的重要關卡——臨闾關内,早就點燃了戰火。
“敵襲!”哨兵站在瞭望台上吹響号角。底下的士兵隻騷亂了一瞬,很快就恢複了秩序。沈瑜身先士卒,帶着一小隊人馬選擇突襲。
敵軍大部隊被沈瑜突如其來的舉動沖散了,他也不戀戰,隻求擾亂軍心。搞得對面兵荒馬亂之後,始作俑者沈瑜事了拂身去,帶着其他人低調回城。
“将軍,府門前有人聲稱認識您。”一個士兵急匆匆趕過來,言語裡也帶着獨有的怯懦。
“不見。”剛剛隻是沈瑜的試探,重頭戲還在後面呢。這可是父親的計劃,他這個當前鋒的決不能拖後腿。
“是個女子。”
這下連沈二都不耐煩了,身上盔甲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着白光:“管他是男子女子,我們将軍可忙着呢。你們盯緊點,别讓奸細混進來。”
“是!”這是小士兵第一次接觸到将軍,雖然沒能夠說上話,但他一定會不折不扣地完成将軍的指示。
黃鹂已經在将軍府門口等了許久 ,烈日将她額間的汗珠照得一清二楚。她擡手擋了擋上方的太陽,耐心即将告罄。
“姑娘,我們将軍正在忙,還請回吧。”小士兵得了沈瑜的口令,做起事來也更加得心應手。
炎炎烈日下等半天就得到一聲拒絕的黃鹂:……
“你給我說清楚。”黃鹂這下是徹底維持不住自己臉上的笑容了。她根本沒讓這個小兵去找沈将軍啊,隻是求見而已。
原本黃鹂是想自己參軍,不麻煩沈瑜的。可惜天不遂人願,她到臨闾關的時候兩軍已經開戰了,得知招人的時間過了,黃鹂天都塌了。
她這麼辛辛苦苦來到臨闾關,一身武藝用不上,這怎麼能行?
黃鹂自認為武藝還不錯,今日便到将軍府門口來碰碰運氣。她也沒想着讓殿下欠将軍人情,自己的武藝如何,将軍自有評判。隻是這一等就是大半天。府裡做主的人都不在,門口的士兵也不敢貿然放人進門。兩方僵持半天,還是這個小士兵當值不久,心腸軟,願意幫她跑一趟。
隻是這結果,就不盡如人意了。
大敵當前,黃鹂也不想惹是生非,再生事端。可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啊。她想了想,幹脆在附近的吃食鋪子找了把凳子坐下來,點了些東西,正好邊吃邊等。
“不願派兵?”沈瑜看見線報時,都要被氣笑了,“周元景是故意的吧,巴不得我們戰死沙場,兵權就徹底歸他了?臨闾關失守,對華國百害而無一利!”
“不得妄議聖旨。”沈巍沖兒子搖了搖頭,心裡的想法卻也差不多。
這個周元景,是要把他們往死路上逼啊!
“那我們就等死?”沈瑜不想和父親這種老古闆說話,更不想管這爛攤子,幹脆一甩袖子,轉身驅馬回府了。
“這孩子……”沈巍搖搖頭,有些無奈。
沈瑜翻身下馬,就再次見到了剛剛的士兵。
“将軍,那姑娘就是不走。”小士兵也很無奈,遇到個脾氣如此倔的訪客。
“啧。”每年想要攀上将軍府的人多了去了,沈瑜哪裡有心思管這種事,什麼都沒說,徑直走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