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姚換完衣服出來見步平雲正在跟司唯嶼講訓練計劃就沒上去打擾，坐在椅子上開始看世界杯比賽的選手資料。

解說也是要了解選手特點才能說出個一二三來，特别像步姚這種記不清外國人臉的，更是要多加準備。掏出平闆就在背背背，這個是某某項，那個是前五十米好，下一個是後五十米好，換一個是爆發好，幾張絡腮胡臉在步姚眼前轉來轉去。

于是記混了。

步姚思維跟跑馬一樣，一眨眼，絡腮胡們看起來很會做沙威瑪。

沙威瑪，美味的沙威瑪，但這個缙雲燒餅看起來很不錯，點一個吧，愉快下單。

步姚窩在躺椅上給自己挑午餐時，林資：“把丫頭借我用用吧。”

“求你，我手下那幫人轉身，越練越醜，越醜越慢。”扭頭大吼：“看什麼！遊你的去，自己遊多爛自己心裡沒數。”

步雲平一言難盡地看着林資老淚縱橫又川劇變臉，毫不猶豫拒絕了。

這幾年，步姚在舅舅的眼皮子底下單次下水時間不超過半小時，超過一秒步平雲就開始抓人，嚴格管控遊泳時間。在步姚高三那年，她準備高考壓力過大，非常熱衷泡水池子提出每天想去泳池遊一會，被快速地否決掉，步平雲甚至說出，壓力大你每天回家打兩個小時遊戲吧，不行我給你請假幾天出去旅遊。此時距離高考不到七十天，步姚拿着數學題扣了一排問号，不知道情況的家教老師：家長有點太溺愛小孩了吧。

後面還是覃元谷帶着人來勸，終于松口，但步姚下水要由覃元谷全程盯着，國際級運動健将、還拿着國家級教練證書的覃元谷就這麼成為步姚的陪遊，池子邊步平雲手握秒表半小時就掐。

見說不通，林資把步平雲扯到一旁，說也該考慮步姚心情、按時吃藥身體好了就讓孩子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這種話。

好說歹說一通，見步平雲有點猶豫，撒開腳丫子就跑，邊跑邊喊：“姚姚，換泳衣，下水給我錄個轉身示範。”

轉眼的功夫，林資再次被自己的學生氣得火冒三丈，哇哇在池子跳腳罵人，步姚換完衣服出來剛想上去勸勸，被旁邊的女教練撈走，抓着人上下轉身轉圈從頭到腳看到尾。

女教練跟步平雲是同期的運動員，一個省隊的，在封訓期間，一休息就抓着步姚和丁妙易兩個小孩玩，是幼年期步姚的陪玩大軍之一，退役後去帶市隊，這幾年回到省隊當教練。

沈層雪看着步姚心疼壞了，記憶裡肉嘟嘟的小孩現在身上沒幾兩肉，從前訓練的肌肉早已掉完，泳衣空空蕩蕩挂在身上。

步姚自己的泳衣出門時就被忘在客廳，身上這件泳衣還是丁妙易翻了整個衣櫃又問了半個更衣室的人才找出來的，她們的競速泳衣對步姚來說都太松了，細胳膊細腿撐不起來，還是遊泳館的工作人員從隔壁跳水借了一件過來。

穿上後，衆人一看紛紛人勸多補補，大腿比其他人胳膊還細，弱柳扶風，風一吹人就折了。

步姚嗯嗯啊啊點頭說好，回頭一看，司唯嶼跟步平雲兩個人在看人參準備買點讓步姚補補，他們也知道步姚的工作需要身材管理，而且步姚病後體虛不易漲肉，于是。

‘那個參片你就泡水裡，天天喝。’

步姚阻止無效，隻能收下，在數天後簽收快遞，在覃元谷監督下天天喝參茶。

步姚沒想到林資是真的要她錄轉身示範，她還以為是林資哄她舅找個借口讓她繼續遊呢。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看着人，眼裡寫着：叔，你瘋了。

叔不語，隻是默默遞上平闆給步姚看省隊衆人的轉身錄像，除進入國家隊的幾位特别出挑标準外，其餘人也隻能稱得上這是轉身。

競技體育是個殘酷的世界，有時候天賦會淩駕于努力之上，你苦練一月可能都比不上其他人一天的成果，國内遊泳發展較晚，加上國外的技術封鎖，出發轉身這些技術也是憑借一代代摸索出來，還是差了一些。

可就是差了那麼一些，離領獎台是越來越遠，又加上不是所有人都有那個能力參加到國際比賽，林資想：起碼也要讓這些孩子在國内賽有些名頭，無論是為了升學還是為了有更好的水平被國家隊選進去，遊不出來就多練，技術不行就找人教。

像司唯嶼丁妙易兩人也是被他抓壯丁很多次，反反複複對其他人說這個樣子，那個樣子，轉身借力，蹬壁。

效果輕微，這兩人并沒有什麼教學能力，說話玄而又玄，神神叨叨。事後，聽課的小運動員說聽懂妙易姐講話比聽懂課堂上數學題還難。

這回換了個人，步姚的出發和轉身從小就出挑，就是不容易在體職看到人，不是在工作，就是在上學，遊泳也是背着步平雲在外面泳池遊，今天抓到人，一看數據，比手下那些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