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了一會，步姚就被自己舅舅提溜上岸。

他看着設備上頻繁跳出心率異常的預警内心發顫，沒兩分鐘就哇哇叫讓司唯嶼把人撈上來，人剛上來一口熱茶就怼到嘴邊，見步姚接過茶，抄起浴巾就一頓擦。

濕漉漉的步姚被狂風暴雨擦完後，吐了兩口掉嘴裡的毛：“舅啊，沒事的呀，就一會會，我經常心跳過快，你又不是不知道。”

“跑一下，心率異常，跳一下，機器報警，這經常發生的，那麼多次了，也沒出什麼事，不用那麼緊張。”步姚拉住步平雲的手。

“沒出什麼事，唯二出的兩次，一次ICU搶救，一次住院一個半月。”步平雲聽着女孩辯解地聲音，又看到發白的嘴唇，摸摸臉蛋，有點涼，語氣很冷：“你先去換衣服。”

步姚見步平雲臉色不好，乖乖地去更衣室換衣服。

等步姚走後，在一旁看材料的林資過來安慰步平雲：“你也不用這麼驚弓之鳥，手術後，醫生不是也說恢複很好，隻要注意就和正常人一樣嗎？而且這麼多年步姚也照常下水，隻是今天遊快了一點，到了機器顯示的預警值，你看步姚上來後不也能笑能鬧嘛。”

“經不起一點意外了。”

“我真服了，燒得我昏昏沉沉，吃啥啥沒味，骨頭縫都疼。”步姚吧嗒吧嗒穿着拖鞋聊着天從更衣室出來。

一場流行感冒，把半個遊泳館的人通通送回宿舍，步姚正逢生理期，本身免疫力就弱，又被傳染，在家躺了半個多月，三天前才回來訓練。

丁妙易是最後一批被傳染的，步姚走了好幾天她才有些症狀，被父母着急上火接回家，退燒後觀察了幾天才放回來。

許久不見的兩個小姐妹，手牽手，親親蜜蜜貼了好一會，才從更衣室出來。

步姚身上穿着的是新買的泳衣，在家不是躺在床上就是躺在沙發，什麼力氣都沒有，隻能怒刷購物軟件。

刷刷刷，六七件泳衣就付款了，步平雲人在遊泳館看着不斷冒出的銀行卡支出消息搖搖頭，下班後主動去把堆積在驿站的快遞拿回家，再替步姚拆開。

“舅舅，等我好了我要第一件穿這個。”步姚舉着一件靛藍色的潑墨泳衣往身上比劃：“這件最貴，最好看。”

步平雲蹲在地上拆剩餘的快遞：“好好好。”又把手機遞過去“看看，這是泳衣合作方發來的新一季比賽服。”

步姚接過，嘴角抽了兩下：“省隊非得選這種大紅大紫嗎？”

“比賽穿這身紫真的很影響心情。”

熱身，壓腿，甩甩手腕，步姚丁妙易兩人叽叽歪歪吐槽新泳衣時就被步平雲叫走。

“所有剛痊愈的人，完成恢複性訓練就可以了。一人兩千米，外加十組打腿，上午就結束，午休後自己到力量房找體能教練商量體能訓練。晚上不加訓。”

“解散。”

一群人分開選好泳道下水，步姚也跳下去。

池子波光粼粼，映得天花闆出現一片好看的光影，一閃一閃，是運動員的漫天星辰。

蝶泳浪大，仰泳的運動員根本就不愛往這靠，無奈遊泳館就那麼多，泳道就那麼多，運動員還多，餃子們下水後也要擠在一起。

步姚遊完200米後浮上來抱水線喘口氣，隔壁泳道的師哥也在休息，沒講幾句話就被其他男蝶撲了一臉水。又鑽回水裡。

步平雲還記得那個時候，步姚下水訓練不到四十分鐘。

泳池中突然亂了起來，他還以為是誰抽筋了，其他人去撈。

“步教！步姚暈過去了。”

慌亂中步平雲打翻了剛泡好的茶，匆匆往泳池跑，跳了下去，他看見他從小養大的小丫頭，一動不動地躺在池底，被司唯嶼一把抱起送出水面。

後面是，隊醫大喊“送醫院！”

“拿AED！拿除顫儀！”

“窒息！心跳停了！”

幾個隊醫一刻不停歇輪流給步姚做CPR，直到救護車到了。

步姚被馬不停蹄送進手術室，沒幾分鐘醫生出來，“步姚家屬！家屬！”

“我是！”步平雲昏昏噩噩地被體職裡的領導推上前。

“我跟你們說，你們要有一個心理準備，病人現在情況非常不好，有生命危險。”

“求求你，救救她。”

“我們會的，目前情況是流感後突發心髒病導緻昏厥，溺水導緻的窒息，病人不能自主呼吸，我們可能要切開病人的氣管……現在需要一個人來簽字，還有病人是未成年人需要趕緊通知父母。”

旁邊的領導輕聲說：“孩子父母沒了，現在監護人是舅舅，在這裡。字我來簽吧。小孩是運動員，求你們不論如何一定要救救她，能用的儀器還是藥都用上，不要考慮價格。”簽上字。

步平雲已經聽不見外界的聲音，靠着司唯嶼的支撐勉強站立。

醫生看了幾眼還在往下滴水兩人，很鄭重：“我們會的。”

護士匆匆推開手術室門“醫生！血氧一直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