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姚，你真的不想嗎！”

“你要真的想開了，有必要吃這麼多藥嗎？”

“快三年了，藥量越來越大，你不吃藥睡得着嗎？”司唯嶼情緒激動抓着步姚肩膀問：“你瞞得過舅舅，瞞得過我嗎？真的以為我不知道嗎？”

“不想遊的話為什麼退役後還在保持水感，一周五次，隻要沒有工作每天都在遊，為什麼呢？不累嗎，步姚？”

“你是真的想當演員嗎？你告訴我，一年收到那麼多劇本為什麼不進組，有那麼多的綜藝邀約為什麼不去？你真的喜歡嗎？”

步姚想啊，她怎麼不想，17歲的時候第一次被覃元谷帶去醫院看心理科，打出的報告單上明晃晃的幾個字：中度抑郁、重度焦慮，在面對醫生的提問時，步姚感覺自己像一個遊魂飄在上空，看見一個和自己有着一模一樣臉龐的女孩平靜地說失眠已久，厭食，難以集中注意力，直到醫生說要開藥的時候才恢複一絲生機。

“不能用藥，會影響我的尿檢結果。”然後和覃元谷兩手空空離開醫院。

下一次再進醫院後出來卻拿着一大袋藥品和半月後複診的通知，覃元谷和越豐一直陪在步姚身邊，上車後越豐見人還是呆呆愣愣的，心疼的将女孩攬進懷中：“小福，不怕啊，阿姨在的，想哭就哭出來吧。”

越豐胸前水迹漸漸暈開，卻聽不到懷中人一絲聲音。

步姚不知道司唯嶼是從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的，是一開始嗎？她明明藏得很好，每次拿完藥都在覃元谷家中把包裝換成維生素瓶才回家的，他是怎麼知道的。

也無所謂了，東窗事發又如何，司唯嶼也不是因為這件事生的氣。步姚抱着枕頭想：可是司唯嶼憑什麼因為其他事情生我的氣，明明是我自己的身體。

數日前，就在第一期節目錄制的時候，步姚接到了一個電話，來自她父親的師兄，國内外都非常有名氣的心髒方面專家，他很激動的說：“姚姚，有辦法了！有手術能解釋你心髒問題了，臨床上已經有病人痊愈恢複正常生活，你手術成功後就可以繼續遊泳繼續比賽了。”那時，司唯嶼就在步姚身邊。步姚聽到這一消息第一反應是調小音量，微不可即地看了司唯嶼一眼，轉身背對着人裝作無事樣繼續打電話，跟對面人說現在在錄制不方便電話，轉成微信溝通。

第一例嗎？步姚反複追問，确認了在衆多病人中隻有一例恢複了正常，擺脫了心髒病的困擾，心中的弦崩斷——

步姚跟自己說我不會是第二例的，上天并不會眷顧我，那麼多年了你還看不清嗎？不幸一直環繞在你身邊，放棄幻想吧，現在的生活挺好的，不要想着再回到過去，做藝人挺好的，萬衆矚目被很多人愛着，随便一個工作就有着高額報酬，做什麼都不用自己操心都有助理替自己解決，現在挺好的，當運動員多累，現在真的挺好的。

現在步姚過得挺好的！

熱水沖刷過傷痕，步姚大腿上滿是鮮紅的抓痕，血珠一滴滴浮現又被淋浴頭灑下的水流沖走，純棉的布料往身上一蓋，倒在浴室裡借着水聲痛哭的步姚又變成濕漉漉、軟綿綿的好姐姐問鄭好，今晚也要一起睡嗎？

深夜，待所有人入睡後，步姚披着衣服走出别墅，手機裡是醫生叔叔的電話，拒絕了再一次手術的建議。

“叔叔，我現在挺好的，就正常上上學，拍拍戲，錄錄綜藝都很輕松，手術的事……就算了吧。概率太低了，能不能治好都不一定，不想再上手術台了。前兩年做了一次微創，現在好很多了，堅持服藥就能維持正常生活，我真的很滿足，已經不想再回到賽場上了。”

“也算想開了吧。折騰好幾年，想不開也得想開，日子還要過下去的不是嗎？”

“好，叔叔晚安，那我節目錄完再去醫院找你複查。”少女帶着笑意挂斷了電話，手心裡留着深深的指甲印。

夜露深重，在離别墅一兩百米的休閑椅上，路燈照不亮少女孤寂的背影。

遠處，高個身影抱着衣服一步步退回别墅。

步姚知道可以再次手術的事情瞞不了多久，叔叔應該會通知步平雲多勸勸她，然後步平雲會在她和司唯嶼都在家中的時候再次提起這件事，隻是沒想到司唯嶼會直接在錄制中挑明，并逼問她。

就在昨晚，第二期錄制的最後一晚，他們玩了一晚真心話大冒險，把雲皎怎麼跟前任分手的事都問出來了，步姚沒什麼秘密，輕輕松松的回答了幾個問題就躲過了今晚的拷問，但司唯嶼一路輸穿地心，cha了幾個手勢舞，直到最後一輪，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着一張紙牌：“我是國王。”

“我問步姚，你想回到賽場上嗎？”全場嘩然，沒人想到會有人直接問步姚這個問題，就連節目組在做準備工作的時候都事先提醒工作人員不能提她運動生涯的事情。大家都想不到，也想不到這個人會是司唯嶼，跟步姚關系最緊密的人。

顫動的睫毛，緊握的雙手，步姚說：“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