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唯嶼一個箭步沖上來,用着很大力氣捏着步姚的肩膀問:“你真的不想嗎?”
“步姚,你不想的話保持訓練幹什麼呢?你自己意識不到嗎?你在水下的每個動作都維持着标準動作,出發轉身都是比賽的技術動作,快三年了,技術動作都沒有變形也是随便遊遊能做到的嗎?都是你在刻意維持!”
“步姚!看看你自己的數據,停訓兩年後你的成績都比省隊很多人好。”
“姚姚,再試一次好不好,趙醫生說有術後成功的案例,試一試,你明明也想的。”司唯嶼半跪在地上,流着淚問眼前人:“你去看心理醫生的事情我很早就知道,也知道你在吃什麼藥,做什麼治療,越來越嚴重的原因你自己比我更清楚,你根本放不下遊泳不是嗎?這幾年在娛樂圈工作你真的開心嗎?攝像頭打開的時候笑得那麼開心,攝像頭一關就挎着臉,是不是裝的你心裡清楚……”被打斷
疾聲厲色,步姚看着司唯嶼說道:“對!是可以再次手術!是有成功的例子,可是那麼低的成功率怎麼會到我頭上?我這輩子有走運過嗎?先是我媽,再是我爸,最後到我自己,我一家全都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都偏離了人生軌迹,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再次手術能成功,更大可能難道不是要麼我死在手術台上,然後我舅清明掃墓還要多掃一個墳,要麼就是維持原狀。”
“你說得沒錯,我确确實實不喜歡現在的工作,我也很想回到賽場上,可是我回得去嗎?不如維持現狀,時間久了,我習慣也就接受了。”
“你一定要我抱着滿心期待等着希望落空?”
“别對我那麼殘忍。”
滴——空調開啟,室内停滞的空氣終于流動。
腳步聲嗒嗒作響,最終停在步姚的床邊,床墊随着那人的動作下陷,步姚蓋在頭上的被子被人試圖掀起,又被一隻手緊緊抓住。
拍拍被子下的疑似腦袋的突起,來人終于出聲,是司唯嶼。
“小福,起來吃點東西,然後吃藥。”翻開行李箱找出步姚餐後要吃的藥,零零散散五六七八種大大小小的藥丸藥片,司唯嶼看到裡面的膠囊後手頓了一下,裝作沒事樣把藥拿到床頭,看到人還捂在被子裡,歎了一口氣道歉。
“昨天是我反應過度,對不起。本來想回到家再說的,我控制不住……”
被子下的人一下坐起,坐正後正視着面前的男人:“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啊?”司唯嶼回答:“錄制第一天,你那天跟趙醫生說轉微信後,他就跟舅舅說了,舅舅讓我看一下你的情況,那天遊泳的時候我一直在看你身後看姿勢……”
步姚打斷:“我知道你在看,不然不會那麼慢的,我說的是我抑郁的事。”
男人将眼神轉向窗外沉默片刻,啞着聲音說:“還沒确診的時候,是我跟覃叔說想辦法帶你去醫院看心理科的,你知道嗎?你有段時間走神的特别嚴重,忘事,而且手會抖,緩過來後還會失去發作時的記憶。步姚,你根本就不記得我們在總局的時候,散步散着散着突然就問我,你怎麼在這裡。”
步姚震驚的看着司唯嶼,緊緊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嵌入肉裡,她對司唯嶼說的每一個字完全沒有印象,空白的記憶,消失的片段。
司唯嶼看着她繼續說:“你還記得我們去新疆的事嗎?”步姚點頭。
“那會我是很焦慮我的傷病,但是最主要的是覃叔說你軀體化越來越嚴重,醫生說最好出去散散心,我才跟教練組說壓力太大不想練要請假出去轉轉,舅舅順勢也給你請了假。我們兩個才一起出去旅遊。”
“步姚,你每餐飯後都在吐,吐完就暈過去,醒來後又是什麼都不記得,隻以為自己發飯暈,睡着了。回來後你自己也意識到不對了吧,直接住院治療了,還瞞着我們。”
“所以,我昨晚才那麼失控。你……十多年圍着遊泳慢慢長大,你的靈魂已經睡在池底,根本就離不開泳池。”
“在趙醫生跟我說有新的治療辦法之前,我不知道能怎麼辦或者說我不願面對,隻能裝聾作啞讓覃叔盯着你,經常帶你去治療,可你還是慢慢死去……”
“再手術一次可以嗎?趙醫生說他會聯系其他心内專家給你大會診的。”
“你要重新站上領獎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