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姚、步平雲、司唯嶼加上醫生團隊、體職來的人擠滿了醫院的會議室,PPT上的數據一幫搞體育的看不懂,隻能眼巴巴看着隊醫跟醫生激烈讨論,很明顯也聽不太懂。
最後,趙醫生站起身來到步姚面前:“小朋友,你願意讓你的情況成為研究樣本中的百分之五十嗎?”
彎彎繞繞的,步姚一下沒反應過來,先點點頭又搖搖頭:“啊你說什麼?”
趙醫生坐在步姚身邊用一種深不可及的眼神看着她,安靜又深邃。
“百分之五十……”猛然一擡頭,步姚看向大屏上規律的心電圖,是她舞蹈考試時的數據,一行淚流下:“好啊。”
“恭喜你啊,第二個幸運兒。”趙醫生拍拍伏在桌面上痛哭的女孩,其實他對步姚不是特别了解,他是他導師開山大弟子,步姚父親是導師最後幾批收的學生,入學時他已經工作許多年了,和姚遠僅是社交軟件之交。
有一天,他刷到了姚遠發在好友圈中的‘母女平安’,道了聲祝福。
又一天,‘痛失吾愛’。
再一天,在朋友圈裡的聲聲譴責和歎息中,他對他不相熟的師弟說了一句一路走好。
十幾年後,在一個天氣晴朗的午後,趙醫生收到導師的一通電話和一個病曆,年邁的老人說你看看有什麼辦法,也替我找找其他人看看,讓小丫頭回到賽場。他問這女孩是誰?
是因救人而被醫鬧害死的醫生姚遠的女兒,是保衛國家犧牲在戰場上的女特警隊長步青雲的女兒,是天賦極高的遊泳運動員,是步姚,一個人生還沒真正開始的小女孩。
幾年後,回到原點,但時間不能逆轉,傷痕已經留下。
步姚簽下授權書的時候,問:“趙叔叔,我這周可以開始訓練了嗎?”
還沒等趙醫生回答,步姚身後此起彼伏的“不可以”“還不行”“想都不要想”,分别來自司唯嶼、步平雲、覃元谷。
趙醫生聳聳肩,用動作回答步姚的問題。
好在步姚也不在意,随口說一句要去紋身,紋在幾次手術後留疤的位置,等好了就能開始訓練,說完就怒視身後三個人,逼迫他們不得不同意。
時間一晃而過,在步姚複查後的第十一天,步姚又來到醫院,這回她一個人,推開診室的門:“哈喽哈喽,這回真的能停藥了吧?”
十一天前,趙醫生開出一張單子,說為了确保術後的恢複期,再吃七天藥不可以訓練,吃完後讓步姚戴着心率帶輕微訓練幾天,讓隊醫實時盯着,但凡有點不對勁立馬到醫院。
步姚:好的好的
隊醫:收到。
隊醫是個很負責的隊醫,全天候盯着步姚,隻要步姚出現在訓練場地就三步之内必有他的存在,力量房裡丁妙易拎着杠鈴路過,銳評:步姚,你也是在局裡遇上私生了。
被合法私生亦步亦趨好幾天後,步姚忍無可忍,開着車直奔醫院,又是一整套體檢流程,最後在趙醫生的辦公室裡:“這回真的能停藥了吧。練完體能後不會感到心悸,在運動過程中心率也處于正常範圍……”唧唧喳喳說了一大堆,言而總之就是認為自己已經恢複正常了。
趙醫生:确實。把手上的片子報告單一一看完後,收拾整齊,送客出門。
“小人魚,早日賽場見。記得把親友票寄到醫院。”
“好。賽場見。”
出了大樓往停車場走的路上,步姚低着頭看手上的醫保卡,用得久了上面留下兩道刷機器的劃痕,白白兩條卻避開了上面的證件照,步姚也記不清楚這是幾歲拍的了,稚嫩的臉龐,肉乎乎的臉頰,和已被留長的劉海——
“啊,不好意思!”低頭走路就是容易撞到人,步姚吧唧撞上一堵黑牆,幸好冬天大家穿得都挺厚的,不疼。
“沒關系。”黑牆接受道歉後扭頭看向天空,今日陽光明媚,一掃多日陰雨,:“天氣真好啊。”
有幾隻鴿子咕咕飛來,停在大門的保安亭上,保安大叔拿出一小塊饅頭細細掰碎放在打包盒裡,又搬來凳子踩着它将盒子放在亭子上。
“對啊,天氣真好。”
“我們去公園喂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