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狂風怒号，室内高猿長嘯，步姚和丁妙易躺在床上小發雷霆中，她兩運氣忒差。

為了第二天比賽有一個好的狀态，早早睡下，定好鬧鐘次日五點半起床，吃吃早餐，熱熱身，在七點前出發比賽場地，九點就開賽，步姚報的100米蝶泳預賽就排在第三個。

結果，半夜兩點，一聲巨響——

步姚兩人從夢中驚醒，摁開房間的燈環顧一圈沒發現什麼異常，剛想倒頭繼續睡，就聽見噼裡啪啦的爆裂聲，應聲而去，拉開窗簾一看，瞬間無語。

房間的窗碎了，鋼化玻璃堅強地依附在金屬架子上，但肉眼可見裂紋一點加深。

無奈，一人通知酒店，一人通知領隊這個不幸的消息。

等重新開好房間已經超過兩點半，在酒店大堂裡兩個姑娘穿着睡衣披着薄外套被領隊護送至新的房間，并安撫兩人不要擔心行李，明天起床後勤會把衣服送到房間，讓她們好好休息，早上還有比賽，等步姚躺上新床距離她們原定的起床時間不到三小時。

兩人帶着一股死氣在餐廳落座，步姚向後一靠，腦袋歪在椅背上打瞌睡，她本就入睡困難，經晚上這一出都不知道自己是幾點睡着的，隻覺得剛合上眼鬧鐘就響了。

迷迷糊糊間步姚手上被塞了個茶葉蛋，已經提前剝好，蛋黃也已經除去，隻要張嘴就能吃。步姚勉強睜開一條線，看清是什麼東西後機械地把食物往嘴裡塞，兔子吃菜般盲目咀嚼。

司唯嶼起床後當然也聽說了酒店玻璃的事，第一反應就是：完蛋！步姚這人估計又睡不着了。在餐廳一看，果然如此，披着頭發的女孩像個機器人緩慢挪行，剛一坐下人就沒電關機，他就很自覺地起身離開給人拿好雲吞，又将雞蛋剝好後才往手裡塞。

好在影響不大，等一行人來到場館後，步姚就跟比格一樣，休息十分鐘，運動十小時，積極配合教練的指導進行熱身，喚醒身體機能，在開賽前步姚就下水遊了一圈400才起來，此時離第一個項目開始不到半小時，出水後步姚裹着羽絨服聽着步平雲和幾個教練在說話，突然身邊坐下一人。

“你怎麼來了？”是司唯嶼。步姚記得他今天沒比賽項目是不用來比賽場地的，在訓練池适應環境就可以，因為肩傷他和教練組決定将蝶、仰大套餐退賽退到隻留下一個男子200蝶和男子100仰，預計要交幾千塊的罰款。

男人沒說話，一言不發地拉起步姚縮在袖子裡的手，将口袋中的小熱水袋放進她顫抖的冰涼手心：“來給你這個。”說完就把袖子往下拉，又用一件外套将熱水袋蓋好，不讓教練們發現。

教練們終于談完事情，步平雲轉身就看到步姚身邊多了個這個時間點理論上在隔壁訓練池的人，現在正坐在自己外甥女旁邊，外甥女還将頭靠在他肩上，不過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

他要給步姚做最後的心理疏導，他帶的這個運動員要強，從小就這樣那麼多年一點都不改，大大小小的比賽都要争第一，但好在曆經那麼多事情人也長大了，比小時候更理智一些。其實他要說的話在出發前已經跟步姚說了很多次，不過實在放心不下還是要再說一遍。

“你聽好哈！我最後說一次，等會是女子100米蝶泳預賽，不可以猛沖，就按平時訓練的速度遊，那個速度和運動量不會受傷的，而且我們之前測出來你100蝶最好成績是58.54，在58秒内應該能進決賽這個成績按你的恢複狀态已經很好了，隻要正常遊肯定能拿到冠軍賽的資格。你這次隻要到冠軍賽的标就可以，不用一定要上台子！步姚！你要記得昨天候機室答應我的事！不可以忘掉！”

步姚連連點頭，看着自己外甥女乖巧的模樣步平雲滿意地走了，完全沒注意到衣服底下藏着什麼秘密。

不用想司唯嶼也知道步平雲和步姚昨天在候機室裡說的什麼事情，給靠在自己肩上的女孩一個栗子：“聽到了沒？正常遊，正常遊，正常遊，要聽話。”

步姚哼唧兩聲示意自己聽到并會照做的，想說點其他事情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她太興奮手一直在不自覺顫抖，剛張開嘴就聽到工作人員叫她去檢錄，第一個項目準備開始，男子50米自由泳不過短短三十秒很快就到她的項目。

很自然放開和司唯嶼牽着的右手，剛才還冷冰冰的手才過了一會就微微發汗，掌心略濕，站起來将外套熱水袋通通塞進司唯嶼懷裡：“我走了。”

停頓兩秒，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步姚說：“我會聽話的。我還要遊好多好多比賽。”

見女孩的身影消失在轉角，司唯嶼也站起身來往看台走去，第二個項目很快遊完，女子100米蝶泳的運動員随即出場，場館裡頓時響起幾聲：“步姚！”

久違的一汪湛藍清澈見底的池水，久違的出發台，步姚上回站在的比賽出發台還是18歲時的世錦賽，闊别兩年，容不得她多想。

預備——裁判上前，整齊地站在每個運動員身後。

彎腰，等待槍聲響起，三、二、一——

跳！

“我真的在按平時的速度遊了！遊出來就是這樣我有什麼辦法！”步姚從池子裡爬出來回到運動員休息區就看到一行工作人員全副武裝站在門口看着她，為首的步平雲黑着臉，手上拿着闆子有一下沒一下敲牆。

“哇呀！我遊第一還有錯了嗎？”步姚被隊醫上下翻來覆去查看，摁摁手臂，壓壓腹肌：“我肚子不痛，手也不痛，腿也不痛，我就是有點累。能不能讓我去把泳衣換了，好勒，我的胸要平了。”

從更衣室裡出來後步姚不情不願的被全員押送至理療床攤煎餅，在這期間女子100米蝶泳預賽已經比完，她以小組第一，預賽第一的成績順利出線，成功晉級晚上的決賽。

人剛在床上躺平，就被步平雲敲了兩下腦殼，嗷嗚一聲步姚抱緊了腦袋：“我也沒想到好嗎？我就是在正常遊，也是平常訓練的換氣頻率，擡手也是以往的速率，誰知道遊完一看我是第一。”

58.38秒，步姚的預賽成績，比前段時間步姚在訓練基地的最好成績快了0.16秒，這個數據放眼國際肯定不是一個很好的成績，連國際賽的邊都摸不到，但這有一個前提，步姚在今年年初才恢複訓練，到現在還不到一個季度的時間，甚至在上一個月裡測出58.54秒的時候，步姚還因此拉傷腹部肌肉，休息兩天來恢複。

“沒事，肌肉沒有拉傷。”隊醫檢查一通下來宣布無事發生，邊說邊摁了兩下步姚的人魚線，就是上回拉傷的位置：“摸着腹肌厚了一點，這個速度在她可以承受的範圍内。”

沉吟片刻又說：“我建議晚上可以試着沖一下，看看這個體脂量極限在什麼地方，還挺神奇的，薄薄一個人有這個速度。”

步姚聽完隊醫說的話整個人都神氣起來，她自己是能明顯感覺到在預賽的時候是壓着遊，沒盡全力，遊完之後也沒覺得多累隻覺得有點沒過瘾，總覺得還可以再快一些，腿都沒怎麼打起來。

步平雲聽完一臉複雜的和覃元谷合計兩下：“晚上随你，别弄成大傷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