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祝瀾鳳沒有哄孩子的經驗,葉瑤将這任務交與她時,她内心是抗拒的,但好在桃桃乖巧,一路并無差錯。
兩人落在南陽時,麥子都已收割完了,地裡一片平坦。
“姐姐,快來,我家在那。”
再次回到熟悉的地方,桃桃像回到了領地的老虎一般,都敢撒開腿跑了,她邊跑邊介紹,如數家珍。
“來年我爹會在這種蘿蔔,這呢,種茄子,這一大片,都會是小麥……”
“好好好,你慢點跑。”
桃桃遠遠就望見家門口站了一高一低,她一瞧見,無數的思念與委屈一下翻湧上來,方才還嘻嘻哈哈的姑娘,這會就眼淚汪汪。
“爹……娘……”
葉瑤皺眉回頭,催着身後人,“快些快些,桃桃來了。”
身後的男人手系着她腰後的的細帶,将粗糙的布衣拽緊了些,手指挑着,系了個蝴蝶結。
“哎呀,你這臉怎麼這麼白淨,哪像個種田的。”葉瑤皺眉,揩了揩竈台上的草灰,抹到他臉上。
臉頰上的觸感轉瞬即逝,蔥白的指尖染上黑灰上,又渡在他臉頰上。
傅玄一怔,瞧見葉瑤微皺的眉頭,卻覺她皺皺的臉也好可愛。
耳邊是她叽叽喳喳交代,
“等會你就少說話,扮演一個沉默寡言的父親。”
葉瑤有些嫌棄地看了看傅玄,實在沒想明白,他上趕着來湊這熱鬧做什麼。
但她問了除他之外的所有認識的弟子,無一不是急着回家,或者另有輪值,亦或者不願意去南陽這麼遠,白費一趟路程。
兩人靠着化妝技術,在靈力加成下,才勉強僞裝成功。
但演技,尚不知如何。
葉瑤瞧着桃桃朝自己跑來,微微彎腰,朝她張開雙手,“桃桃。”
“娘,我好想你。”
葉瑤将桃桃一把抱起,她埋在她頸窩處,抽泣着。
“你跑哪去了,我和你……爹可擔心了。”
“我去風清宗了,那裡的人很厲害,師兄師姐說,我也很有天賦,嘿嘿嘿。”
孩子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又嘿嘿笑起來。
“爹,抱抱。”桃桃扭頭看向一邊的男人,嘟起嘴來。
傅玄僵硬着看向葉瑤,雙手不知該放在哪裡,也不知該如何抱。
葉瑤瞧見他眼裡閃過少見的不知所措,她擠眉弄眼,示意他就像自己這樣抱。
桃桃已經張開雙手,傅玄也隻得硬着頭皮接過。
“爹,你的胡子短了,怎麼不像往常那樣紮我呀。”桃桃擡手摸了摸傅玄鼻下的淺青。
爹爹最喜歡以嘴角的胡茬紮她,逗得她咯咯笑。
葉瑤轉了轉頭,示意他快些湊上去。
傅玄抱着桃桃的手攥緊,眼一閉,朝着懷裡的小孩湊去,僵硬地和桃桃貼了貼。
“哈哈哈哈哈癢……”桃桃推了推傅玄的胸膛,笑起來。
“爹,娘,你們是在這等我嘛,我看地裡都長草了,該翻翻土了吧。”
“你們怎麼知道我今日回來呀,是正要出門嘛,那還好我回來得早,不然就要與你們錯開了……”
孩子的天性在見到父母的一瞬全都顯現出來。
桃桃在風清宗時,總是乖巧懂事,隻有實在憋不住了,才會問她們問題。
以至于葉瑤第一次見她時,以為她是個内向的孩子。
直到她出現在父母面前,唧唧喳喳地像隻喜鵲,鬧人又惹人憐。
想到她父母早已去世,葉瑤鼻尖酸澀,别過頭去,眼眶裡逐漸泛起霧氣。
他們二人先一步來時,已在屋後瞧見了她爹娘的墳墓。
木闆上,歪歪扭扭地寫着桃桃之父母,旁邊還印了個兔爪,想必是長耳兔為他們收的屍。
傅玄對懷抱裡的溫熱有些陌生,這般近的距離,他也隻同葉瑤有過。
可他若是将懷中孩子扔下去,葉瑤定會生氣。
“這個是瀾鳳姐姐,是她送我回來的。”
“啊,多謝這位姑娘了,來,到屋裡坐坐吧。”
葉瑤看着祝瀾鳳,裝作不熟。
她推開門,給祝瀾鳳倒了杯茶,而桃桃則在院中玩了起來。
“聽桃桃說,她很有天賦。”
“是啊,我們想着讓她在宗門裡學習。”
二人對話間,提高音調,做樣子給院中的孩子看。
“娘,我想在家裡多待幾日!”
“……好,好。”葉瑤擦了擦額角的汗。
桃桃的要求,她還是要盡量滿足,至少要給她多留些關于父母的、高興的回憶。
隻不過,葉瑤萬萬沒想到,她會拉着傅玄和自己,睡在一張床榻上。
漆黑的夜裡,燭火已經熄滅,月光透過木窗,撒進一片銀白。
葉瑤雙手搭在腹上,兩眼有神,毫無困意。
桃桃睡在他倆中間,像隻蠶似的,蛄蛹來蛄蛹去。
“爹,你怎麼不抱住我和娘。”桃桃撅起小嘴,擡手摸了摸傅玄下颌的青色胡渣。
爹爹的懷抱最暖和了,就算在冬天,也熱得像個大火爐,他手臂很長,能一把攬住她和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