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動聲色離盛矜與遠了一點,放松的身體再次緊繃起來。
盛矜與敏銳地察覺到這點變化,偏頭看了他一眼,再擡頭時,神色多了一點煩躁。
“現在知道也不晚。”盛矜與朝盛志林道。
他随後給了方特助一個眼神,後者點點頭,指揮保镖要将小孩帶走。
蘇涸沒有動,他忽然就不敢放手了。
但方特助和顔悅色朝他笑笑:“蘇先生,可以放心交給我。”
掂量幾下,蘇涸默默把女孩放在地上,看向盛矜與的眼神裡卻又多了幾分警惕。
一出鬧劇終了,盛志林沒走,反而上來和盛矜與稱兄道弟起來。
盛矜與原本來這一趟就是為了要跟他這個堂弟盛志林聊上幾句,結果卻讓蘇涸歪打正着,這個機會必是不會錯過的。
盛矜與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與他一起進了包間。
蘇涸站在門口,看着這一雙兄弟的身影消失在門縫間,好像彼此很熟悉的樣子。
他心裡開始打鼓,難道他真的賭錯了?
盛矜與真是那樣的人!?
如果他真是與盛志林别無二緻的纨绔,蘇涸自問已經沒有在他身邊耗下去的必要了,反正前有狼後有虎,進退都是死,他不如趁早跑路算了!
可眼下他進退兩難,原主已經失勢,找不到任何幫扶,他唯一能做的隻有報警,告訴警方這裡有人蓄意強.□□童,做人體交易。
要撥号碼時,蘇涸卻猶豫了,他還不能确定盛矜與到底是不是同謀。
屋子裡的談話持續了近一刻鐘,蘇涸就在門口站了一刻鐘,手機停留在撥号頁面,簡單的三個數字卻遲遲沒有撥出去。
直到盛志林出門,眼神暧昧地瞥了他一眼,才大搖大擺地離開。
盛矜與緊随其後,低頭問他:“你怎麼還站在這?”
蘇涸心虛,把手機往身後藏了藏:“我,沒事。”
盛矜與眼神非常好使,一眼就看見他手機上的撥号頁面,當即覺得頭又痛了,彎腰一把搶了過去:“不許打。”
蘇涸壓低聲音據理力争:“為什麼?我惹的事,不用麻煩你處理。”
“你以為打這個号碼就有用嗎?什麼都沒了解,你瞎逞什麼英雄。”盛矜與聲音壓低了些,鉗住他手腕的力氣大得驚人。
蘇涸也急了:“那還有誰能幫她們?還是說,你真的跟他們同流合污嗎?你把那個女孩帶到哪裡去了?”
他這一急起來,都好大吼大叫了,盛矜與被他氣得結舌:“你……”
能讓他欲言又止的次數并不多,但當他看到蘇涸那雙澄澈的眼睛裡映出自己的樣子,眼神裡出現了質疑與揣測,他莫名感到氣結。
比這段時間看見蘇涸在他眼前晃悠着煩人還要怒火中燒。
這人居然覺得他跟盛志林是一樣的人?
盛怒的情緒來得異常突然,它像一觸即燃的打火石碰出了盛矜與滿心的戾氣,輕而易舉幹擾着他的理智。
“沒錯,我就是這樣的人,你現在才發現嗎?”
盛矜與的笑意有些冷,眼神看起來像是要吃了蘇涸一般。
他抓住蘇涸的手腕一把将人拉起來,不容拒絕地扯着他大步離開,蘇涸發現那根本不是回包廂的方向,磕磕絆絆地說:“去哪啊?”
“被你發現了秘密,當然要殺人滅口啊。”盛矜與腳步不停,沒好氣地說。
一聽這個,蘇涸毛都要炸了,果然啊!
盛矜與要把他大卸八塊了!
他被盛矜與拽進了電梯,不斷下行的數字鍵一下下變動,蘇涸的小心髒撲通撲通,腦子飛速旋轉,一會該怎麼在電梯門打開的瞬間逃脫魔抓。
電梯下到會館負二層便停下,大門徐徐打開,他想都沒想埋頭就要往外沖,卻突然被一隻大手鉗住脖頸。
盛矜與貼在他耳邊輕笑了聲:“跑什麼,剛才不是還義正嚴辭,你覺得在這裡跑得掉嗎?”
蘇涸仿佛被攥住了命運的後脖頸,耳畔的聲音帶着滿滿地威脅,他緊張地雙拳都攥緊了,死命掙紮了起來,混亂中似乎在抓着他的那隻手上撓了幾道小口子。
盛矜與“嘶”一聲抽氣,拎着蘇涸就往外走,他手勁實在大得很,蘇涸怎麼也掙不開,抿着唇氣得不想說話。
負二層人流複雜燈光昏暗,躁動的音樂聲震耳欲聾,這種環境裡讓人跑丢了,隔天他怕是就能在哪給蘇涸收屍了。
盛矜與拎着不老實的人穿過埋頭蹦迪作樂尋歡的人群,推開一扇包間門,還像模像樣地回身落了鎖,怕他跑了一樣。
蘇涸氣勢洶洶盯着他,悲哀地想,吾命休矣!
盛矜與沒管他,直接推開了裡間的門。
一陣女聲的咒罵突然傳出來,簡直要蓋過外廳的音樂,由于她口音重語速又快,蘇涸隻聽清了一句“你係癡線咩!”,被她罵的男人點頭哈腰是是是。
蘇涸仔細看了看,發現這人有點眼熟,跟在盛志林的包廂被質問的值班經理居然是同一個人!
女人大意是說盛志林不要臉她管不到,但她帶來的孩子必須一個不落原原本本帶回去。
她氣勢實在太強,看值班經理在她面前慫成一團汗流浃背,夾在中間人狗不是的模樣,顯然女人的地位顯然也能與盛志林搏一搏。
最後值班經理挨了頓劈頭蓋臉的罵,臉都白了。
他灰溜溜地走出來,撞見站在門口的盛矜與,摸了把臉上的汗:“三,三少,我就先出去了。”
盛矜與點頭,算是準了。
經理路過蘇涸時低着頭,愣是沒敢擡頭看他,迅速把反鎖的房門打開一溜煙跑了。
那道門就這麼關着,沒再上鎖。
蘇涸偏頭看向盛矜與,對方靠在門框上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這哪裡像是要殺人滅口的樣子呢?
蘇涸慢慢反應了過來,盛矜與其實……
是在耍他玩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