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場拍賣結束,蘇涸起身去了趟衛生間。
結果路癡屬性發揮作用,他直接在這琉璃燈盞的“叢林”中迷路了。
好在這會兒拍賣暫停,展台搖身一變成了舞台,蘇涸靠着舞台的音樂聲找回來了拍賣區。
路過舞台,目光在台上停留片刻,主持人不疾不徐進行着節目介紹,蘇涸有些不解,明明是以幫助受捐者為目的的慈善活動,為什麼要讓受捐者穿上表演服上台跳舞給觀衆看?
他覺得有點奇怪,可又說不出哪裡怪。
不過蘇涸沒有久作停留,順着牆上的标識往回摸索,路過一處包間時,卻看見一個十來歲的女孩站在人來人往的走廊裡。
女孩身上穿的像是演出服,小手攥着裙角,很緊張的樣子。
蘇涸停下來,怕是跑丢了與家長失聯的孩子,遂走上前蹲下來。
輕聲問:“妹妹,是找不到路了嗎?”
女孩子擡起眼睛看了他一眼,臉上的緊張與驚惶不減,不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大概是怕生,蘇涸正想放緩聲音再問,一旁包間門口的負手而立的保镖卻出聲趕他,喊他不要多管閑事。
蘇涸站着沒動,蓦地聽見一陣粗粝的叫喊從包間裡面傳出,想不聽見都難。
“不用廢話,你就說帶來了沒有,不願意也得叫她給我過來!”
蘇涸向敞開的門縫裡看過去,說話的那人肥頭大耳卻衣着不凡,身邊站着幾個西裝革履的工作人員,各個俯首哈腰聽着他頤指氣使。
“老子花了錢的,難不成就白花了,更何況現在哪還有什麼窮人,這些窮人最擅長無病呻吟,但凡努力一點都不至于窮成這樣!”
“天天盼着吃白食等着老子捐錢還什麼都不想做,你說是不是不要臉得很?”
為首的經理面露難色,但也隻能跟着附和:“是是是,盛公子說得對,人已經帶來了……”
他還沒聽完,心裡卻已經猜出個七七八八。
轉身往台上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牆角的女孩,台上大多都是十六七的女孩子,最大的估摸着也不過大學。
而面前這個,似乎比台上的還小一些。
他終于發覺這場表演到底是哪裡不對,舞台上青春洋溢的花季少女,仿佛從一個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一盤盤供人挑選的菜品。
拍賣會不過是這場自助餐的餐券,而在場所有何不食肉糜的權貴都是可以點菜的座上賓。
那每一個來參加的人,是否都知道這個潛規則?
又是否都懷着同樣的目的?
難道……盛矜與也是嗎?
保镖見他不走,直接走過來趕人,蘇涸作勢退卻着要離開,先穩住保镖才好不打草驚蛇。
女孩見他要走,急切地去拉他的衣角,但被保镖厲聲訓斥,女孩啜泣着縮回了手。
那雙怯生生的眼睛,實在看得人難受。
蘇涸繃着身體走進拐角的走廊,暫時消失在保镖視野中,門口重歸寂靜。
恰逢有服務生路過,他急中生智,擡手叫住人,報出那個房間号,告訴他裡面的貴客要了酒,叫他帶人去看看。
服務生不疑有他,畢竟這一層的包間都是貴客,不能怠慢。
他火速從領麥裡喊了幾個人,圍到包間門口,果不其然被保镖盤問起來。
蘇涸趁着保镖的注意力被轉移,探出頭朝女孩招了招手,女孩很聰明,貓着腰貼邊小跑着朝他過來。
很幸運,走廊裡行人交織,他們沒有被發現。
但顯然這一計也拖不了太久,來不及多想,蘇涸抓着女孩子的手腕朝走廊深處小跑起來。
很快,身後響起一陣騷亂,追逐的腳步聲追過來。
蘇涸心裡一緊,他們一連跑過幾個轉角,女孩子的體力顯然不如他好,已經開始氣喘籲籲。
他蹲下.身溫柔道:“哥哥抱你好不好?”
“哥哥,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女孩紅着眼睛說。
蘇涸心頭一酸,盡量笑得溫柔:“不會。”
說完,他一把将女孩抱起繼續往前,在彎彎曲曲的走廊間與追兵周旋。
蘇涸腦子很亂,他不敢求助過路的服務生,怕主辦方與這些人是沆瀣一氣,但還能求助誰呢?
隻能先離開這裡然後報警了……
就在蘇涸做下這個決定時,前方的門突然打開,有人正說着話從屋裡走出,與走廊裡小跑着的蘇涸四目相對。
蘇涸猛地停下。
對上了盛矜與冷淡的視線。
晏一琛不在,隻有他自己,以及方特助和他身後的幾個安保。
盛矜與看着跑得滿頭細汗的蘇涸,又看了看他懷裡的無聲啜泣的小女仔,眉頭微微皺起:“就這麼短時間,你給我惹什麼禍了?”
不知為什麼,蘇涸繃緊的神經有一瞬間得救的放松。
身後追兵的腳步已經迫近。
他小跑兩步走到盛矜與身邊,喘着粗氣說:“幫幫她,這裡的人在做不好的交易。”
他眉間帶了點祈求,但盛矜與沒有說話,蘇涸以為他不想管,便改口道:“或者……你就當沒看見我們,行不行?”
他的确沒有能讓盛矜與承擔惹上麻煩的風險也要幫他的理由,所以他懇請盛矜與隻幫他一個小忙,裝作沒看見他就好。
盛矜與仔細盯着蘇涸看,眸中神色很深,他把蘇涸的焦急看在眼裡,這種關切和驚慌像是發自真心的。
追來的保镖喊聲已至,蘇涸正要走,卻被盛矜與一把抓住胳膊。
方才在包間大放厥詞的男人從保镖的擁簇中走出來,原本還滿臉兇色的人,在看清盛矜與之後就蓦地變了,硬生生壓下怒氣,笑得不懷好意:“呦,原來是大堂哥的人,這不就大水沖了龍王廟。”
男人頓了頓,試探道:“早知道大堂哥也喜歡,我就直接給你送過去了嘛。”
蘇涸身子一僵,盛矜與跟這個人不僅認識,而且還沾親帶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