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條寫到了前幾日的平城會館一行,盛矜與目光頓了頓,到這裡筆記就要翻頁了。
他以為蘇涸會記一些東西,比如……
他去見了楊曼楓。
結果紙張翻開,明晃晃幾個大字蹦出來——“他嫌我煮的黃連湯太苦,以後不給他熬了。(生氣小人.jpg)”
諸如此類不勝枚舉,簡直說不清這到底是一本日記、病情記錄還是吐槽大會。
有用的東西是一點沒有的。
盛矜與微不可查地怔了一會,看向蘇涸:“你就打算拿這種東西去給盛宗瀾看?”
蘇涸緊張地搓手,也不看他,心虛道:“我也是第一次做這個,再說,我也隻知道這個。”
“那真是不好意思,沒能給你提供有用信息。”盛矜與翹了翹嘴角,冷笑道。
他又翻開一頁,筆記中開始出現一些與他不相關的,不再像最初那樣循規蹈矩地記錄,蘇涸開始像上課開小差的學生,在筆記本上亂塗亂畫起來。
不過,他的簡筆畫倒是比他的字強多了。
蘇涸一看他翻到了這裡,連忙去捂住本子:“好了好了,後面就不是了!”
但他的速度不夠快,盛矜與還是看到了。
那不過是一副很幼稚的簡筆連環畫,記錄了兩條金魚的成長過程,小金魚從大魚缸換到小水缸,從活蹦亂跳到蔫頭耷腦,每一幅都有對應的配文,看來他們被主人養的并不算好。
盛矜與認出來了,這是蘇涸每晚都要去擺弄好久的那兩條寶貝金魚,他忽而眉頭一挑,眼神裡帶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這笑聲讓蘇涸簡直無地自容,他小聲催促:“我沒有寫你的秘密,可以收起來了嗎?”
盛矜與看着蘇涸沒說話,他突然開始重新審視這個人,見面後的一樁樁一件件,哪一樣也和他所知道的“蘇涸”對不上。
究竟是演技太好藏得太深,還是他的預知到的信息是假的?
“你祈禱把這些交給盛宗瀾的時候,他不會覺得你在耍他。”盛矜與把本子還給他。
那蘇涸但也沒有蠢到直接把這東西交上去,編點什麼有的沒的他還是會的。
“那我們的合作可以成立嗎?”蘇涸急于與盛矜與統一戰線,這樣他存活的幾率将會大大提高。
盛矜與沒點頭也沒搖頭,隻說:“去換身衣服,待會跟我出門。”
根據蘇涸這段時間對他的了解,不直接拒絕就是有戲,蘇涸美滋滋地把小本子收好回房間換衣服去了。
這幾日,光洲的雨水過去,轉眼一連幾個大晴天,徹底讓光洲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交接手續都辦完,盛矜與終于正式接手了盛氏旗下的智森資本。
智森是盛家旗下一個比較新的分支,主營基金私募,人員都比較年輕,更有從國外重金淘來的幾位操盤手,不太好管。
原本智森上上下下都以為高層調來了個屁事不管的太子爺,又聽說這位盛三少在國外玩的花,又是賽車又是賭球,什麼都沾一點,就是不沾正經事。
猜想這次空降不過是給少爺的一個鍍金踏闆,從前什麼樣,往後還什麼樣。
可人來了沒兩天,上到董事會,下到保潔前台,全都意識到,這次的領導想改革,想大刀闊斧,想辭舊迎新。
盛矜與雷厲風行組好了自己的班底,經手的第一個項目由他親自帶隊面談,這也是蘇涸第一次跟他出門工作,作為生活助理的本職,準備着裝,安排路線,确定會面時的食水飲品等等,都是他的工作内容。
雖不熟練,但蘇涸耐心細緻,倒也沒有出錯,卻不想這次遇到的合作方不太給力,态度不端正,小錯誤頻出。
在對方代表念錯了三次文書數字,把重要數據張冠李戴,還是靠我方二助提醒才發現改正,盛矜與的耐心終于告罄,呲啦一聲椅子後撤,他轉身離席。
茶室靜了刹那,驟然亂起來。
二助宋欣做了多年總助,被盛矜與欽定帶在身邊,處理這種場面還是小意思,畢竟是對面不占理,她先說諒解後立威,很快穩住局面。
處理完屋裡的,出門去找盛矜與的時候,才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盛矜與立在窗邊,隻從背影看,都仿佛是個分分鐘一點就炸的煤氣罐。
宋二助内心咆哮,無數隻尖叫雞同時呐喊“怎麼辦啊!!!”
最後,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方特助。
方程自知逃不過,捏了捏眉心,肉眼可見地歎口氣,宋欣卻突然想起什麼。
她朝方程小聲問:“方特助,剛跟盛總一起來的那個帥哥去哪了?他們看起來好像很熟,能不能讓他來幫幫忙?”
方特助這才想起蘇涸,蘇涸不被準許參與商談内容,所以商談開始時他就不在了,他無奈地告訴焦頭爛額的宋欣,即使把蘇涸叫來也無濟于事。
畢竟,他們的關系還不如湯姆與傑瑞和睦。
盛矜與站在石窗邊盯着院子裡的景觀池,慢慢地進行深呼吸。
顧銘說的沒錯,自打手術以後,腦部的創傷确實影響了他的情緒,他比從前更加易怒了。
靜了一會,盛矜與擡手往口袋裡探。
他向來是沒有煙瘾的,自然口袋裡也不會揣火機和香煙,這一探,卻摸出一個意料之外的小東西。
圓圓的幾片,長的像兒童貼紙,封面繪制着近期最熱門的卡通形象,聞起來還有股刺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