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那位就喜歡楚芮這樣的,反正都已經把他養到成年了,我們也算仁至義盡,不如就把他送去吧。”
“萬一,那位真的喜歡他,也是他的福氣。”
“也是,那明天早上就送過去吧。”
楚芮貼在門前,聽着裡面父母正讨論着怎麼把他送到傳說中冷漠暴虐的殘疾大佬手裡。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蛇族那位大佬不近人情,不沾情愛,甚至在房事上還有些怪癖。
楚芮明天才滿十八歲,今晚甚至是因為沒吃飽出來覓食才聽到這段對話的。
明月高懸卻被烏雲擋住,而他以豚鼠的形态蹲在角落,陷入一片黑暗裡,眼角劃過一滴淚,被他用爪子狠狠擦掉。
鼠鼠淡粉色的鼻頭瞬間紅起來。
不許哭!!不許再這樣膽小下去!!
房間裡的讨論還在繼續,但話題是給大哥買什麼樣的官職,給二哥送到哪個大學裡......
楚芮閉了閉眼睛,咬着牙決定,跑!不管去哪,越遠越好。
他不能成為那位的禮物,他要做自己!
無視饑腸辘辘的肚子,他朝着自己房間奮力跑去,瘦弱的人連豚鼠形态都是皮包骨,小小一團。
沒有月光的照亮,他随意地就繞過門口的人。
哪怕已經下定決心,在看到房間裡的東西時,他還是沒有控制住留下淚水。
房間裡的東西簡單到難以想象,除了幾身洗得發白的衣服,根本沒有什麼是屬于楚芮的東西。
楚芮在房間裡轉一圈,最終選擇就這樣離開。
什麼也不帶,就不會覺得欠他們什麼了。
他本想直接離開,但是房門口傳來腳步聲,“小芮,我和你媽媽商量了一下,明天畢竟是你十八歲生日,我們帶你去宴會上認認人。”
這話說的冠冕堂皇,如果不是剛剛楚芮路過他們房門口聽到了他們的計劃,現在一定會高興的像個孩子。
楚芮咬着唇,不能被他們知道自己已經發現。
“嗯,謝謝您。”
“好,那你今天早點休息。”
腳步聲漸遠,楚芮小心翼翼推開房間窗戶,窗外的空氣清新,身上單薄的衣服甚至抵擋不住微涼的春風。
他不由得抖了抖身體,幸好全家隻有他房門口沒有監控,也沒有仆人候着。
這也更方便他逃跑,變成豚鼠形态後,身體纖瘦到可以鑽進他努力了很久挖的小洞。
本來是想平時可以這樣偷偷出門散心的,還沒挖很大呢。
也謝謝家裡對他畸形的要求,每一餐都吃不飽,方便了他逃跑。
他就這樣離開了生活了十八年的家。
剛從老鼠洞裡鑽出來,烏雲就徹底散去,月光明亮,照在大地上。
楚芮原以為短時間内都不會有人發現他離開,最快也該是明早。
沒想到的是他還沒走太遠,就聽到别墅裡傳來動靜,他立馬就加快了腳步。
急不擇路時朝着不遠處的那片漆黑的森林裡跑去。
盡管那裡是曾經大哥二哥用來吓他無數次的地方。
據說那裡住着一個惡鬼,特别喜歡吃毛絨絨的小獸人,大哥二哥生氣時就喜歡把他丢在林子裡,聽他哭。
等兩人玩完,高興了,再把他揪回來。
有一次兩人把他丢進森林裡的一個坑裡就走了,一天過去才想起來他。
楚芮餓暈在坑裡,爸媽也隻是說了句哥哥們不是故意的,就離開了。
曾經楚芮也想過不再回來,哪怕被惡鬼抓去吃掉也比被家人讨厭好,但他看向漆黑的森林,總覺得裡面藏着野獸,隻等着自己送上門來。
他每次都怯懦地回來,被一兩顆糖或是堅果哄好。
但這次,他沒有因為害怕而停止,心跳聲很大,蓋過一切。
楚芮心裡隻有一個想法,不能被抓回去。
他就這樣拼命地跑啊跑,跑啊跑。
直到腦袋撞在什麼東西上時,他徹底沒了力氣,暈在原地。
閉眼之前,隻看到一隻白皙的手。
……
席凜被尖銳的刺痛折磨得隻能待在後院裡,春風混着泥土的氣息拂過面龐,腦海裡的神經像是被人拿鈍刀子一點點地磨。
拉扯般的鈍痛讓他直不起身,隻能一隻手撐在地面上,垂着頭。
他的耳力很好,能夠聽到幾公裡外的聲響,林子另一邊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事情,吵得他更加煩躁。
似乎還有什麼在朝着這裡跑過來。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會飛過去看看,把迷路的、誤入的人或者動物丢出去,但這次他無力處理這點小事。
明天再說吧。
但那微小的奔跑聲越來越近,直到什麼軟乎乎的東西砸在了他的手腕上。
席凜這才睜開眼睛,血紅的眼睛裡滿是疲憊,眼前是一個皺巴巴的小豚鼠,瘦小到像是幼鼠一樣。
遠處還有些零散的動靜,他揮了揮手,林子裡的樹晃動着,發出劇烈的吼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