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可比春風流傳的快多了。三日後,杭令薇的馬車在正陽門被攔下,掀簾便見到司禮監太監曹吉祥的臉略過鎏金車轅:
"杭姑娘可否解惑?古書上所載的推腹法,與那日手法有何不同?"他指尖捏着本泛黃醫書,頁腳折痕恰停在"噎死"篇。
“敢問這位公公是?”杭令薇問到。
“司禮監,曹吉祥。今日特來向杭姑娘請教。”曹吉祥擺弄着腰間司禮監管事太監到令牌,帶着些輕蔑的語氣跟杭令薇說話。
“曹吉祥.......”杭令薇瘋狂的在腦海裡搜索着這個名字,猛然間想到了”奪門“二字。
“是他......!”
杭令薇望着這個未來的關鍵性人物,立危不亂,忽将旁邊店家的茶湯潑在青石路上,手指蘸水畫出圖解:
"公公請看,氣道在此處受阻時,需自膈肌下方發力……"水迹侵入磚縫當中,留下的卻是曹吉祥震驚的神情。
“此女要是為掌印所用,豈不是可成大事。”曹吉祥默默地想着,看着眼前的杭令薇。
杭府後園飄來焦糊味。杭令薇蹲在假山後煅燒細鹽與硝石,琉璃瓶中的晶體制成簡易嗅鹽。茗煙捧着碎成八瓣的定窯瓷瓶哭道:
"小姐何必再做這些,外頭都說您是……"話音被牆外飄來的俚曲截斷,那詞句不堪入耳,将"騎身救人"編成香豔故事。杭令薇忽然輕笑,将嗅鹽瓶系在婢女腰間:
"記住,若有登徒子近身,便将此物砸向他眼鼻。"月光漏過石榴枝,在她裙裾繡出斑駁血痕似的影,恰似那日濺落的棗核殘紅。
這場風波最終化作了一紙奏疏送到了孫太後案前。太後撫着鄭氏親獻的萬字壽袍,袖口密繡的"妙手"二字針腳略顯淩亂:
"哀家記得,杭家丫頭及笄時連《内訓》都背不全?"鎏金香球轉動的微響裡,陰影中的錦衣衛低聲道:
"據查,落水那日曾有隕星墜于西山。"這話随着更漏聲滲入宮牆,最終化作清甯宮佛堂裡的一聲歎息:
“看來,此女确實了不得。”
孫太後的旨意送到了杭府,主要的内容是表彰杭令薇救人之功,誇贊杭昱教女有方。人人都稱贊杭家出了個好女兒,隻有杭昱為女兒擔心,因為他明白“慧極必傷”的道理。
若能做世人所不能為之事,不乏是件美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