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精妙的是杭令薇為孫太後特制的"萬壽香"，那日孫太後見識到她的本領時候，就十分賞識她。她将丹參、三七等活血藥材萃取出精油，混入沉香粉壓成塔香，卻假托《抱樸子》典故：

"昔年葛仙翁煉丹，見白鹿銜芝而生悟，此香取靈芝晨露合鹿血藤......"孫太後在清甯宮試香後，頭風竟三日未犯，特賜下赤金累絲香球，内裡機關暗格藏着配方——杭令薇假借"隕星砂"之名，将現代藥劑學僞裝成道家秘術。

唐雲燕成了最勤勉的學生。她将杭令薇傳授的酸堿試紙法稱作"辨氣術"，用紫甘藍汁浸染的宣紙測試香料純度；把精油分餾過程美化為"采天地精華"，還特意請名匠打了套純銀蒸餾器，紋飾卻是《天工開物》裡的冶鐵圖。某夜她提着羊角燈翻牆來找杭令薇，裙裾沾滿夜露：

"姐姐快看！我按你說的‘露華凝香法’提了木樨花露，可這香氣怎不如你制的持久？"

杭令薇就着燭火細看琉璃瓶中的澄澈液體，忽地輕笑："你定是貪多加了蜂蠟，須知‘陽燥陰潤’，蜂蠟屬陽，花露屬陰，需隔水融煉方能相合。"說着取來銅盆演示水浴加熱法，蒸汽缭繞間唐雲燕突然低語：

"姐姐真的好厲害，我之前怎麼沒感覺到姐姐如此博學呀？"她指尖撫過對方改良的曲頸甑，"我翻遍太醫院古籍，從未見過這般精妙的器皿。"唐雲燕的口中都是欽佩的語氣。

“大家都說你自那日落水後生病痊愈之後跟以前大不相同，許是落水之後打通了經脈？”唐雲燕繼續打趣的說。

”應該吧，或許靈魂互換了。“杭令薇本想解釋的更多，但是感覺解釋隻會徒增煩惱，不如不說了，隻是帶着戲谑的語氣跟唐雲燕對話。

杭令薇将新制的玫瑰胭脂抹在唐雲燕唇上："這是用晨露調的，比尋常胭脂滋潤。"嫣紅膏體在菱花鏡中泛着珍珠光澤，實則摻了橘子萃成的汁水防止氧化。

唐雲燕對着鏡子喃喃："管你是狐仙還是文曲星，我隻認你這個姐姐。"忽然将胭脂盒按在心口，"便是刀山火海，我也陪你闖了。"

在唐雲燕眼中，杭令薇像是從古畫裡走錯的仙子，又像是被雨洗過的星辰，總帶着幾分不屬于這世間的清冷與明澈。她記得第一次在花會上見到杭令薇時，那襲月白色的挑線裙子在滿園姹紫嫣紅中格外醒目，像是誤入牡丹叢中的一株素梅。最讓她難忘的是杭令薇的眼睛——那雙眼黑白分明，看人時總帶着三分探究，像是能洞穿所有僞裝，卻又在察覺對方不安時适時垂下羽睫，化作一泓溫柔的秋水。

"冰肌自是生來瘦，那更分飛後"。

她知道這位姐姐身上藏着無數秘密，就像她腰間那個從不離身的錦囊，看似繡着尋常的纏枝蓮，内裡卻裝着能讓人起死回生的"仙丹"。有時夜半夢回，唐雲燕會想起杭令薇教她辨香時，指尖掠過自己掌心的溫度——微涼，卻帶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仿佛隻要握住這雙手，就能抵達某個沒有紛争的淨土。

杭令薇在密室教導唐雲燕制作防火香囊。硝石、硫磺與炭粉被僞裝成"辟邪三寶"，棉布夾層浸滿磷酸铵溶液。

"此囊随身佩戴，遇火生煙示警。"她将香囊系在唐雲燕禁步上，金玉禁步的叮咚聲裡混着實驗室的記憶——那場吞噬導師的火災，終于在這個時空找到了救贖之法。

唐雲燕突然将額頭抵在她肩頭："姐姐可知，如今滿京城都傳‘杭氏香囊能通神’？"雨聲中，前院傳來汪硯舒求購香方的軟轎聲，而她們相視一笑，将最後一味"隕星砂"封入青瓷壇。

不管前路如何，唐雲燕是杭令薇來到大明交到的第一個朋友，雖然之前她們有過交集，但那都不算是真正的她們。

“未來，我們一起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