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乾清宮的燭火卻仍亮如白晝。杭令薇踏入殿内時,朱祁鎮正倚在龍榻上,指尖撚着一枚白玉棋子,在棋盤上輕輕敲擊。他未着龍袍,隻披了件玄色暗紋常服,衣襟微敞,露出鎖骨處一道尚未痊愈的傷痕——那是今日杭令薇救他時不小心留下的。
“杭尚宮來了?”他擡眸,眼底映着燭火,像兩簇幽暗的火焰。杭令薇垂首行禮,卻被他擡手止住:“免禮。”他嗓音低沉,帶着幾分慵懶,卻又隐隐透着不容抗拒的威壓。
“陛下深夜召見,不知有何吩咐?”她聲音平靜,目光卻不着痕迹地掃過殿内——案幾上擺着一壺酒,兩隻玉杯,還有一本翻開的《甘石星經》。
朱祁鎮唇角微勾,指尖摩挲着那枚棋子,忽然開口:“朕今日一直在想,今日大殿之上,你為何敢在朕面前駁斥林雲深?”
杭令薇擡眸,對上他的視線:“臣隻是據實而言。”
“據實而言?”他低笑一聲,忽然起身,緩步走近。龍涎香的氣息混着一絲酒氣,随着他的靠近愈發清晰。他站定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凝視着她,眼底暗流湧動。
“杭令薇,你可知欺君之罪,當誅九族?”他嗓音極輕,卻字字如刃。
杭令薇心頭微凜,卻仍鎮定道:“臣若有半句虛言,甘願領罪。”
朱祁鎮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伸手,指尖輕輕撫過她耳畔的發絲,動作輕柔,卻帶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朕倒希望你說的是假話。”他低聲道,嗓音裡帶着幾分威嚴又有攻擊性的意味,“那樣,朕就有理由……”他指尖下滑,輕輕扣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擡頭直視自己,“……治你的罪。”
杭令薇呼吸微滞,卻仍不閃不避:“陛下想要臣的罪,何須理由?”
朱祁鎮眸色一暗,忽然笑了。那笑容裡帶着幾分玩味,幾分征服欲,像是獵手終于捉住了觊觎已久的獵物:“杭令薇,你當真不怕死?”
“怕。”她坦然道,“但比起死,臣更怕活得不明不白。”
朱祁鎮盯着她,眼底情緒翻湧。良久,他忽然松開手,轉身走向案幾,斟了一杯酒,遞給她。
“喝了。”他命令道。
杭令薇接過酒杯,指尖與他短暫相觸,感受到他掌心灼熱的溫度。她仰頭一飲而盡,酒液辛辣,燒得喉間發燙。
朱祁鎮看着她,眸色漸深。他忽然伸手,拇指擦過她唇角殘留的酒漬,嗓音低沉:“杭令薇,朕忽然覺得,留你在身邊,或許比殺了你更有趣。”
杭令薇擡眸,與他四目相對。燭火搖曳間,她看見他眼底毫不掩飾的征服欲——那不是帝王對臣子的掌控,而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占有。
她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那陛下可要小心了,臣……可不如尋常女子,那麼柔順的。”
朱祁鎮眸色一沉,随即低笑出聲。他忽然俯身,在她耳邊輕聲道:“那朕,拭目以待。”
夜風穿堂而過,燭火搖曳,映出兩人交疊的身影。殿外,更鼓聲遠遠傳來,卻無人理會。
一切的一切,都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