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蘭擡起頭,露出眼底憂郁的小痣,蒼白的臉上挂着不羁的笑。
“萊西洛雅家的二公子洛洛,久仰大名。”
洛洛身着勁裝,沉眸中蘊着風暴,神情警惕一言不發。嫌疑人擅長用語言轉移對手注意力,并拖延時間;他不知道優蘭從哪裡得知自己的身份,但如果現在回應,很容易落入對方的套。
所以他隻是給了隊員一個眼神。
隊員迅速意會,當即将優蘭架起來,雙手扭到背後,铐上特制手铐。
優蘭嘶了一口氣,眼神陰郁了一瞬,很快又揚起虛情假意的笑,“不必這麼粗暴吧?我犯了什麼事嗎?”
洛洛照舊不言語,冷酷地監視隊員将他帶出病房。
優蘭沒有過多的反抗,或者說,沒有反抗的必要。
激怒對手很簡單,如果能接受電棍的代價。頸上的抑制環也被植入了特殊懲治程序,目前隻有美納達的家主有資格啟動,所以每次出逃,他都會切斷療養院與家族的聯系;然而家主未必不會提前為搜查員開啟特例。
現在的情況,不太好下手。
而直到他被綁到審訊室的拘束椅上,對手也拿他沒有辦法。
優蘭面對審訊的作風是胡攪蠻纏、指東打西,絲毫不肯透露對方想要的信息。
王國的程序法和貴族特權讓他幾乎無所忌憚。他當然窺探了萊西洛雅家的秘密,但是誰能找出證據?
“即便是萊西洛雅家,也不能随意定下王國貴族的罪吧?”優蘭姿态縱意,“你就不怕我,反告你濫用職權?”
洛洛眼神如刀。
但優蘭說的沒錯。
王國配合頒發搜捕令,是基于與萊西洛雅家的引渡協議,搜捕成員可以由家族指派,行為必須遵從王國法律。倘若最終指控失敗,違反程序的罪責就會回到搜捕長官的身上。
即便是洛洛,也難免被革職,并迎接來自美納達家族的怒火。
然而在家族利益面前,洛洛顧不了這麼多。
“你聽過……記憶探測吧?”
這是隻有高等雄蟲能做到的事。他們可以選擇耗費大量精神力,對平級和弱級的雌蟲進行精神入侵,探索雌蟲的記憶。成功與否,完全是雙方精神較量的結果。
然而萊西洛雅家最以強大的精神力著稱,倘若家族的雄蟲出手,即便是高等雌蟲也未必能逃過一劫。
這對雙方的傷害,都是難以估量的。若非不得已,也不會有蟲選擇這樣的方式。然而對待優蘭,這是可以采用的恐吓方式。
優蘭的笑容果然有所收斂,眼神變得銳利了一些。
“洛洛大人,這樣對你們又有什麼好處?如果失敗了,顯然會影響兩家的關系和……你的地位。就算你成功得到我竊密的證據,最多也隻能令我……獲得終身監禁罷了。”
隻有故意傳播秘密,造成重大影響,才會被判處死刑。
“而我隻要活着……下一秒,就有可能在你意識不到的地方,把一切都洩露出去,那時候……”
笑容再次爬上優蘭蒼白的面容。
審訊室監控背後的安白氣得挺立起來。
他絕對竊密了!他這就是挑釁!
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再次浮上,優蘭漫不經心的語調讓那夜光腦上浮現的邪惡語句具像化,安白的直覺瘋狂地叫嚣着:絕對就是他!
他不承認。
王國的法律拿他沒辦法——這簡直可惡!
若換在萊西洛雅家,絕不會讓他如此輕易……
換在、萊西洛雅家。
安白的血液冷靜下來,他冷酷地看着屏幕對面的笑容。
萊西洛雅家仍然缺少雌侍。
這不是重點。
萊西洛雅家的家規,獨立于王國的法律,但僅僅對成員生效。
如果……優蘭不再是王國的蟲。
安白甩了甩腦袋。
這想法簡直是瘋了。
可是屏幕對面忽然提到了他的名字。
優蘭說,“我隻想和你們口中的可愛雄子,交換一個……有趣的秘密。”
優蘭被單獨囚禁在空無一物的房間裡。
他提出要見安白,洛洛沒有同意。
一個不能轉達的秘密。
安白想起光腦上那句話。
萊西洛雅家的究極秘密。如果那不單純是挑釁的話,對方想要尋求的答案是什麼?
還有什麼秘密,是身為萊西洛雅家的雄蟲沒能得知的?
安白想到洛雅日記逸散的殘篇,精神暴動的治愈,以及……祖先萊西半隐半露的神秘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