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隊伍中間則是一襲紅裝的新娘,雙頰飛上紅暈,目光灼熱而充滿情意,偶爾還會從卻扇後面偷看,眼底盛滿新郎的倒影。
“錢嬷嬷你看,他們遼東成親,新娘子不做轎辇,而是騎馬去夫家。”趙安瑜有些興奮,指着迎親隊伍對一旁的錢嬷嬷道。
音調都輕快活潑了幾分。
錢嬷嬷也是第一次見,同樣感覺到十分新奇。
主仆兩人就立在原地觀禮,體驗不一樣的風土人情。
新郎先下馬,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少年意氣風發。
“到了到了,郎君還需射三箭。”一位帽子上耳邊别朵紅花的禮儀官呈上一副金線纏繞的弓,托盤中還附帶三根箭。
箭尾白色尾羽被修剪得幹幹淨淨,靜待主人執起。
一箭向天,寓意皇天可表。
一箭向地,寓意厚土可親。
最後一箭向正前方,最遠處的靶子紅心正中,寓意餘生共度。
射完三箭,新郎就要邁開步子往新娘處走。
卻被禮儀官一把拉住:“三箭已罷,郎君别心急,還沒完呢,過一會有的是時間。”
禮儀官話音未落,周圍哄堂大笑,饒是新郎臉皮厚,也有些不好意思,腳步雖停下,餘光卻時不時和新娘有來有回,互訴情意。
“郎君還需做一首卻扇詩。”禮儀官高唱。
新郎官早有準備,做了一首五言律詩,周圍懂詩的人們紛紛叫好。
禮儀官這才松手,新郎三步并作兩步走到新娘馬旁。
但是新娘下馬前需得散福。
就是将提前準備好的禮糖與銀錢準備好,分散給圍觀的百姓,都沾沾福氣。
新娘接過一旁侍女遞過來的鼓鼓囊囊的袋子,從裡面抓出一把又一把糖果和銅錢,抛向空中。
人們為了蹭喜氣,此時開始有些騷動,紛紛去接去撿空中掉落的喜糖和銀錢。
趙安瑜被擠得步步後退,錢嬷嬷一直伸胳膊護着,唯恐她受到一丁點傷害。
趙安瑜腳下踩到碎石,腳底不平,身體開始向後仰,本以為摔一跤是擋不住了,正想雙手擋住小臉以免毀容時,後腰被大掌穩穩托住。
那隻手掌心溫熱,隔着略厚的衣裳都能将熱度傳遞到她的皮膚表面,引起一陣酥麻癢意。
等看清手的主人後,趙安瑜愣在原地:“抱歉,人有些擠,我不是故意……是你?”
文瀾寬肩窄腰,别看長了一張娃娃臉,身影能将她遮個全乎。
之前遠遠看着還沒覺出來怎麼樣。
如今貼在一塊,她才覺出來,其實文瀾精瘦修長,墨綠色圓領袍下裹着的身軀藏匿着不可小觑的力量。
文瀾寬闊身軀如一處熱源,源源不斷的熱氣讓她隻想逃離,耳垂的小痣越發燙人,看看着就要灼紅整個耳朵。
看着眼前去而複返的文瀾,她說不清楚心裡是什麼滋味。
現在她還沒想好要用什麼态度來對待這位便宜丈夫。
錢嬷嬷十分有眼力見兒,給二人騰出一方空間,自己退後幾尺,默不作聲地垂頭等候。
腦海中方才二人相擁一幕卻揮之不去。
她還是希望公主能與文小将軍修好的,文家夫婦對公主親如家人,文小将軍無論是外表還是内在都無可挑剔,這樣的如意郎君可遇不可求。
公主前半生吃了太多苦,她隻希望公主日後所求皆如願,所行化坦途。
文瀾低頭看懷中美人,臉色略有些蒼白,驚訝地神情為她多添幾分靈動。
“你怎麼在這?”趙安瑜問他,“不是和陸……”
話說一半她急忙閉上嘴。
這麼一說,不就暴露自己的行蹤了嗎。
“和陸思行一起買東西是嗎,你想說這個?”文瀾接過她的話,像是尋了趣,聲音纏着笑意,“剛才果然是你。”
“我,本宮,我,你先松開。”趙安瑜被他的好顔色晃了神,低頭想要從他的懷中退出來。
文瀾也沒過多糾纏,當真就隻是為了扶一下她,待她站穩後,就松開手後退半步,保持二人較為舒适的距離。
新娘已被新郎迎進府中,周圍的看客也都三兩散去。
“給我吧。”文瀾伸出手,手心朝上等着接。
他沒頭沒腦地一句話讓趙安瑜眼神中充滿疑惑:“什麼?”
沒等她反應過來,文瀾就彎腰接過她手裡拎着的袋子。
油紙包裝的方形點心表面用粗糙麻繩捆起來,多餘的打結處留出一圈用于手提。
她手心嬌嫩,被勒出一道粗粗的紅痕,此時重物被拿走,手心開始又疼又癢。
趙安瑜收回手,下意識搓了搓手掌心,沒想到越搓越癢,紅痕也更加明顯。
文瀾眼尖一下就看到了。
嬌氣。
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