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芷汀眼眶泛紅點點頭,抽噎了一下鼻子,努力将淚意憋回去。
趙安瑜将人抱在懷裡安慰一會後,又去看了一眼徐老,前幾天徐老曾經醒過一次,之後精神就大不如前,昏睡的時間比從前長了許多。
将婚服帶回将軍府後,趙安瑜并未将衣服交給負責洗衣的仆人,而是自己囑咐錢嬷嬷燒些熱水來,又打發小厮去藥店買了一些藥材回來,一同泡在水裡漿洗衣服。
洗了好幾遍才将衣服上的味道洗到淡不可聞。
趙安瑜将衣服送至烘衣房,同時用藥材磨粉後熏香,保證衣服前後味道差不多後才停手。
等到傍晚時,趙安瑜正穿着一身青色婚服,在銅鏡前左右打量,想着在隐蔽處縫個口袋,好用來裝一些防身用具。
銅鏡中出現第二道身影,正是被趙安瑜叫早點回來的文瀾。
這間房本就是文将軍夫婦為他們二人準備的婚房,雖然窗戶上的囍字都已撤掉,可還有些小的裝飾在,龍鳳燭已燒了大半,紅色燭淚滴落在銅盤中,燭火搖曳,一如心思開始動搖的某人。
房間滿室靜谧,他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眸子裡墨色翻湧,喉結上下滾動一瞬。
趙安瑜注意到他,轉身迎向他走去,瑩白凝脂的雪膚之下,是冰肌玉骨,三千青絲随着走動撩撥過肩頭,平添幾分平日見不到的風情。
等文瀾回過神來,手裡已經多了個托盤,上面是白日裡趙安瑜特意為他尋找的特大号侍女服。
“去試試,看看哪裡還需要改。”趙安瑜公事公辦的清冷聲如一盆冷水,澆滅了文瀾不該有的惱人念頭。
文瀾看着懷裡的侍女服,别别扭扭地踱步去了屏風後面。
結果過了一炷香時間,人還沒出來。
趙安瑜想着是不是他不熟悉女子衣裙怎麼穿,正準備起身去屏風後面幫忙,結果文瀾就邊扯着腰間邊走了出來。
别看文瀾是男子,一雙桃花眼卻十分動人,若是家中有姊妹,定然也是名動一方的大美人。
趙安瑜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眼瞅着文瀾臉上紅暈快要燒起來,本就臉色不自然,見她這樣,急得就要往回走,“我不幹了!”
“别别别,我沒笑你,我是覺得你這樣很好看。”趙安瑜不想到嘴的鴨子飛了,之後狠狠捏一把大腿,靠着痛意硬生生憋住嘴角笑意。
她走上前,讓文瀾彎腰,文瀾不知所以地乖乖聽話。
趙安瑜伸出手将文瀾的發冠取下來,柔順的黑色長發刹那間傾瀉如瀑披在身後。
“過來。”文瀾跟着過去,在銅鏡前坐下,隻見趙安瑜在他身後,雙手在發間穿梭,不一會兒一個漂亮且簡約的發髻就束好了。
其實趙安瑜在阿娘懷孕的時候是許願過要一個妹妹的。
阿娘聽她稚嫩的話也不生氣,隻是溫柔淺笑地擦去她嘴邊點心殘渣。
後來安祈出生了,阿娘那個時候已經不大行了,還是會每天陪着他們倆說會話,玩過家家。
後來安祈大了就不肯讓她擺弄頭發了。
沒想到今晚文瀾的縱容,讓她一口氣換着嘗試了好幾個發髻。
看着那些搞怪的發髻,趙安瑜笑作一團,原本還有些放不開的文瀾到後來也跟着一起瘋到後半夜。
第二天,兩人如約一起進了徐宅,等到傍晚時,兩人才肯離開。
将自己的衣服換給徐芷汀并且送人離開後,趙安瑜也換好了自己的婚服,身旁站着的是同樣換好衣服的文瀾。
夜幕降臨,趙安瑜蓋着蓋頭靜靜地坐在床邊,等待鼠神花轎的到來。
忽然耳畔由遠及近傳來唢呐吹打聲,屋内陰風陣陣,大門猛地被外面的疾風吹來,原本橘紅色的燭火變成青綠,最後被冷風呼一下吹滅。
屋内陷入一片黑暗,門窗大開,烏雲移開,略有血紅的彎月如同剛收割完性命還沾染着血的鐮刀,就連傾灑下來的月光,都帶着一絲浸骨的寒意。
蓋頭下的趙安瑜下意識側頭看向文瀾的方向。
黑夜中視線也不受幹擾的文瀾感受到她的緊張,小步上前擋在趙安瑜身前。
趙安瑜低頭可以看見文瀾的腳,知曉他就在身邊後,原本升起的一點慌張都消散了。
“鼠神娘娘,請吧。”
門外不知何時站了兩排“人”,約莫每排都有十餘人,排列十分規律,兩個侍女之間站着一個小厮,手裡都捧着個托盤,上面用紅布蓋着,裡面不知裝了什麼。
盡頭是一個十六人擡的放大版花轎。
每個人都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樣,在月光映照下臉色慘白面無表情,十分像傳說中老鼠修煉成精後的模樣。
說話的正是一個類似管事總領的男人,聲音尖銳刺耳,口音也有些奇怪。
在文瀾攙扶下,趙安瑜動作小心地上了花轎,文瀾也跟着她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