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外面一聲“起”,花轎略微晃動,趙安瑜挑起頭頂的蓋頭,正準備掀開簾子一角看看外面的情況,卻直勾勾對上一雙全黑的眼睛。
“鼠神娘娘,還沒到地方呢。”
饒是她膽子大,也被這一下子吓得小小驚呼一聲。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膽怯,轎子外的人輕蔑地哼了一聲離開。
文瀾本在四處打量花轎的構造,見她被吓到,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這邊,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因為怕露餡,他隻好用眼神詢問,趙安瑜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礙。
既然外面看不了,那就隻能看看轎子裡面了。
他們細緻的搜查轎子的每一個角落,希望能找到一丁點兒有用的線索,很可惜,轎子内部和普通的花轎并無區别。
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聽見轎子外面那個總領高聲喊道:“鼠神娘娘,請下轎。”
趙安瑜和文瀾對視一眼,後者示意她先别動,自己先下去看看,趙安瑜點頭,同時手心往袖口裡塞好事先準備好的迷藥。
轎簾被人從外掀起,文瀾骨節分明的手掌心朝上向趙安瑜伸過來,她将自己的手搭上去,大手包裹着小手,給仍有心悸的趙安瑜喂了一顆定心丸。
出了花轎後,她左右輕微晃動了幾下腦袋,從飄起的蓋頭縫隙中,大緻打量周圍環境。
這裡是一處已經荒廢的院落,雜草叢生,身後的木質大門表面已經斑駁敗落,紅漆經過風吹日曬已經褪色,伸手輕輕一撥,就能撥下卷起的牆皮。
身前是一方小廟,地方不大,建築風格卻很詭異,經招到不知從何處飛來烏鴉落在廟頂,發出難聽的叫聲。
廟門打開,右邊那扇門已經徹底壞掉,斜挂在門框上。
從她的角度隐隐約約能看見廟裡供奉着一個鼠頭人身模樣的雕像,衣袂飄飄,雙手各拿着一把稻穗,臉上咧開嘴笑,怎麼看都十分瘆人。
忽然周圍不知從何處彌漫開來一股白煙,味道并不嗆人,反而比較香。
趙安瑜想不起來從何處曾經聞過這股味道,直覺告訴她不能聞。
“閉氣!”趙安瑜袖口掩面,同時對将她護在懷裡的文瀾說道。
文瀾反應很快,還沒等她話音落下,就屏住呼吸,面容嚴肅的巡視四周,防止突然襲擊。
一盞茶時間過去,白煙慢慢消散,原本迎親隊伍的數十人通通消失不見,隻剩下一地的紙人。
兩人不敢輕舉妄動,四周忽然響起一道天雷乍破般的聲音,那聲音似男似女,“這便是本座今夜的新娘?”
周圍明明空無一人,耳邊卻想起細碎的叽叽喳喳聲,就像是幾百個觀禮的賓客在對新娘子小聲議論。
“露臉的這個模樣長得倒是不錯,就是不知道蓋着蓋頭的這個,長得怎麼樣。”那聲音又響起。
倏爾一股狂風吹來,将趙安瑜頭上的蓋頭吹至半空,又緩緩落下。
看清她的容貌後,那聲音變得高亢,帶着絲毫不掩飾的愉悅,“不錯不錯,看來本座今夜要享齊人之福了,進來。”
一盞青綠色鬼火從廟内飛出來,生了靈智般落在兩人眼前上下跳了跳,似乎在說跟它來。
文瀾看向她,她點點頭,率先一步走出去跟在鬼火後面,文瀾緊随其後亦步亦趨,時刻将人圈在自己的保護範圍内。
鬼火帶着他們走到鼠神雕像後面停下,趙安瑜見狀也頓住腳步,不過一息,底座忽然轟隆隆響起,塵土掉落得到處都是。
一道不見盡頭的向下延伸的幽深隧道台階展露在二人眼前。
鬼火率先飛至隧道内,還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回頭看兩人有沒有跟上。
文瀾擋住趙安瑜邁出的步伐,先她一步進入隧道,确認腳下踏實後,才伸手讓她牽着走。
趙安瑜小心看着腳下,這裡的台階高矮不一,走起來十分費神,心裡有一道聲音告訴她,馬上就要接近真相了。
可當她到達終點時,卻看到了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之前消失的新娘都在這裡。
赤裸的身體上塗着厚厚的一層油脂,外面再用紗布包裹,被吊在頭頂高聳林立着。
一旁有一方巨大的案台,上面雜亂無章的擺放着各種瓶瓶罐罐,正中央還放置一個少女,她的身上紗布都已褪下,一個單眼皮凸嘴翹八胡的男人正小心翼翼地刮下少女身上的油脂。
地下室彌漫着一股難聞的味道,男人頭發亂蓬蓬的打了結,身上的衣服也是油津津灰膩膩。
等刮完最後一下,細緻的封在小瓷瓶裡,男人才肯将注意力放在他們身上。
“你就是鼠神?”趙安瑜率先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