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的牡丹确實好看。
撚起一株魏紫,陸扶搖擡手就往李旭輪頭上簪。
“母後!”頭上猛地被簪上了一朵碩大的魏紫,李旭輪擡起頭,疑惑地看着陸扶搖。
“好看!”
眼角彎如新月。鬓邊步搖未動,笑意已是蕩滿湖泊。
擡手将魏紫摘下,李旭輪嘴角抽動三次,終是沒說出話。
“呀。怎麼摘下來了。”陸扶搖舉着李旭輪,眼角微垂,顧盼多情,“旭輪是不喜歡魏紫嗎?”
“還是母後帶着好看。”
将魏紫斜斜插入陸扶搖鬓角,李旭輪看着宮人們匆匆的身影,有些不解。
“母後是要宴請百官嗎?”
“非年非節,不宜大辦。”陸扶搖扶了扶鬓角的魏紫,解釋道,“隻是陛下藥竈初冷,又趕上昌王初抵洛陽。于情于理,都該小辦一場。”
“皇叔也來了?”
扶着魏紫的手微微一頓,陸扶搖隐晦地看了眼站在身側的蘇寒清,又輕柔地為李旭輪選了一枝姚黃。
“本也該來。隻是太皇太妃身子骨一向不好,昌王才留守長安親嘗藥齋,侍奉左右。”
“那太皇太妃身體好些了嗎?”
搖了搖扇子,陸扶搖别開話頭,“旭輪覺得魏紫好看還是姚黃好看?”
“差不多。”
心思挂在母親身上,李旭輪反問陸扶搖,“母後覺得哪朵好看。”
“姚黃吧。”
“千片黃葉,蕊如金粟。”
坐在上首的娘娘終于發話,尚宮心中松了一口氣,忙安排下面的宮人擇選鮮花。
一盞茶飲盡,陸扶搖正要帶着蘇寒清回含元殿處理政務,便看見值守含元殿的小黃門小跑着過來了。
“慢慢說,不着急。寒清,給他上茶。”
小黃門不敢勞煩太後身邊的紅人,還沒站穩就行禮,吐字如連珠炮,不容喘息,“崔大人求見。”
真是陰魂不散。
陸扶搖難得冷臉。
倒了一盞茶,蘇寒清端到了小黃門面前,“娘娘體恤,請喝茶。”
小黃門擡頭,對上了蘇寒清溫和的面孔,拿不準他的心思。
“喝了吧。娘娘的恩賞。”他的聲音極為溫和,但落入小黃門耳裡卻是晴天霹靂。
小黃門顫顫巍巍地接過茶杯。茶湯濺出,打濕了他的袖口。
“你别吓他。”回過神,陸扶搖起身。
鬓邊墜珠相撞,叮咚似山泉。
“崔大人着急着見本宮是有何事。”
小黃門垂着腦袋,心中叫苦不疊。
這大人物之間的事情,他一個小黃門又怎麼知道。
陸扶搖也沒指望一個小黃門能回答上來。隻是難得陪旭輪賞花,這下好心情都被崔晦明那隻老狐狸打攪了。
安撫李旭輪兩句陸扶搖才帶着宮人離開牡丹園。
崔晦明已經站在含元殿已有一刻鐘。
風過無聲,汗水也漸漸潤濕了他赤色朝服。
“大人。娘娘确實不在。”
女官幾次路過,見崔晦明仍未有離開之意,上前道:“青冥初開,陛下便着人去請娘娘賞花。娘娘也吩咐了,非軍國大事,不見朝臣。您且将折子交予妾,由妾交由娘娘。并不誤事。”
“哼。”冷哼一聲,崔晦明并不領女官的情。
女官見勸不住,也不發善心,入殿取了公文就走。
隻留下崔晦明一人還在太陽下暴曬。
烈陽炙人。
就在崔晦明曬得頭昏眼沉之時,他終于聽見宮人尖細的嗓音。
“太後娘娘到!”
“臣在此拜見娘娘。娘娘洪福齊天,千秋萬歲。”
看着崔晦明跪拜行禮,陸扶搖卻心态平和。隻是點點頭,算是受了崔晦明的禮。
“崔閣老請起。”
陸扶搖話音落時,蘇寒清已上前扶起崔晦明。
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蘇寒清,崔晦明挑撥,“紅顔雖好,可娘娘也要小心那背後刀。”
聽着崔晦明的話語,陸扶搖隻是勾了勾嘴角,并不搭話。
“說吧。找本宮是有何急事?”
開門見山,陸扶搖懶得聽那些早已聽膩了的陳腔濫調。
“是雲州監察刺史馮琢的雲州巡察紀要。”
“馮琢?”
接過折子,陸扶搖翻了兩眼便放在一旁。
“這巡察紀要他怎麼不親自遞給本宮?本宮記得,他還是本宮一手提拔。”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