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誰呢?
在宮闱内殺人,誰又有這麼大的本事呢?
陸扶搖從懷裡掏出沾滿了血的帕子,遞給蘇寒清,“你看看,這毒是什麼毒。”
接過帕子,蘇寒清放在燭火下仔細看了一下,又放到鼻尖輕嗅。
“死者可是七竅流血?”大緻猜到是什麼毒,蘇寒清還是嚴謹問道。
“還有抽搐。”陸扶搖補充說道,“我去到時人已用過晚膳。隻是當時我并不知他已中毒。”
回想起崔玉樓那般恐怖的面容,陸扶搖有些心悸地點了點頭,才驚覺自己背後早已滲出了冷汗。
怎麼可能不怕。
李旭輪的夾竹桃尚可在禦花園中尋到,而這般劇毒,不知來源,更是瘆人。
今日是崔玉樓,明日呢?
李旭輪還是她?
“微臣猜是鸠毒。”蘇寒清将帕子放下,側頭看向陸扶搖,“娘娘應當聽說過吧。”
“嗯。”陸扶搖點頭。
羽畫酒中,飲之立斃。
前朝幼帝便是因此而亡。故而,周朝開國後便查沒民間醫署,嚴查藥坊,禁止交易。隻有一些大家族還保留着一些。
現如今這般陰狠之毒重出宮闱,陸扶搖隻覺得頭疼。
“這鸠毒,崔玉樓拿不到。”
陸扶搖轉着手上的玉镯,說道:“崔晦明疼愛他不假,但也沒有傻到暴殄天物,将這般奇毒贈與他。”
“那娘娘覺得這毒,是何人所下呢?”
拿起手帕,陸扶搖微微歪頭,看向蘇寒清,反問,“你覺得呢?”
看着陸扶搖的眼睛,蘇寒清剛要說出答案,卻猛地反應過來。
移開目光,蘇寒清盯着桌上的燭火,“微臣不知。”
“不知呀。”
陸扶搖的聲音很飄,飄得就像是佛堂中那一縷縷的檀香,轉瞬即逝。
太皇太後将檀香插在菩薩面前,虔誠下跪。
“非我要殺你,是局勢逼人。你要報仇就去找那陸扶搖和那崔晦明。”太皇太後雙手合十,看着菩薩,念念有詞,“冤有頭債有主,莫找我。我不是有意殺你的。是那陸扶搖。對,是陸扶搖在逼我。”
“母後這般颠倒黑白,說得兒臣倒是傷心了。”
原是天籁的聲音,落入太皇太後的耳朵裡倒是變成不亞于閻王的低吟。
“啊!”太皇太後猛地起身,險些撞倒了供桌上的香爐。
“母後小心呀。”口中說着小心,但陸扶搖卻沒有絲毫伸手攙扶的打算,反而優哉遊哉地挑起了檀香。
“你......你!”太皇太後想說什麼,但在看到陸扶搖那般怡然自得的模樣時,腦海空空,什麼也說不出口。
終于挑好了檀香,陸扶搖将香點燃,恭敬地獻給了菩薩。
願菩薩保佑。
“你是怎麼進來的。”
到底是在後宮摸爬滾打多年,太皇太後很快便站了起來,恢複往常那般高高在上的姿态。
“想拜佛了。便借母後的佛堂一用。”陸扶搖按照習慣向菩薩行過跪拜禮,才起身看向太皇太後,“母後是不歡迎兒臣嗎?”
“你!”太皇太後氣急,“你要是想用佛堂便自己建去,何苦來我這逼仄之處。”
微微一笑,陸扶搖假裝聽不到太皇太後的意思,“母後是覺得這佛堂太小了嗎?待明日上朝,本宮倒是可以請戶部撥一款銀子給母後。隻是去歲西南剛剛大旱,母後這佛堂一建,禦史大夫又該彈劾您了。”
“不過沒關系。您是這大周唯一的太皇太後,本宮自然會滿足您。”
“陸扶搖!”太皇太後簡直要被陸扶搖這般裝瘋弄傻給氣死了,“你這般颠倒黑白就不怕報應嗎?”
“建個佛堂而已。談何報應。”陸扶搖收起了笑,冷冷看着太皇太後,“倒是您,以前殘害嫔妃,現在謀殺朝廷命官。輪報應,也是您輪在我面前。”
想起手底下的累累白骨,太皇太後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看向那尊被供起的白玉觀音。
觀音還是那樣慈悲地看着她,看得她無端心悸。
“陸扶搖。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不敢看觀音,匆忙别開頭。
陸扶搖注視着觀音那慈悲地面容,語氣也下意識地平和了起來,“我想問娘娘,今日是你要殺崔玉樓,還是你哥哥要殺崔玉樓。”
是你裴太皇太後要殺崔玉樓還是你的哥哥——裴昭靖,裴太傅要殺崔玉樓呢?
你們裴家,到底有沒有卷入當年雲州之亂呢?
“我不知道你要說什麼。”太皇太後避開陸扶搖的眼睛,坐在了蒲團上。
“行。”陸扶搖點點頭,“明日我便同崔晦明說明,崔玉樓在掖庭被人下毒。早已毒發身亡。”
說罷,陸扶搖便起身,準備離開。
“陸扶搖!你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