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施主,貧僧已入空門。”盲僧聲音分外冷定,“奉佛持戒。”
“恕難從命。”盲僧漠然道。
殷玄麟臉上漾過一抹探究的笑意:
“小師父這話說得好生巧妙。”
“有‘戒律在身’。就是不得已才拒絕我的,對嗎?”
盲僧不再答話。
“小師父想到哪裡去了。”殷玄麟望着他淡聲道。
“如今,将軍與我陰陽兩隔,我不過是睹物思人,聊以慰己罷了。”殷玄麟語氣中也不難聽出一點失落,“小師父的眼睛與他有幾分相似,我隻是想……你能陪我幾天就好。并不是要和你做些什麼,壞了你的清淨。”
殷玄麟頓了頓,又微一勾唇:
“當然……若小師父不嫌,肯與我屈就,我自然高興。”
殷玄麟别有意味地壓低了聲音:
“出了這道門,再沒人知道。”
明無塵面色冷定如初,沉默依舊。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一條蛇會主動送上門來,要和他……
很可惜,他并不需要。
心中雖是這樣想着,但他依舊感到後頸處的灼燙愈發強烈,刀割之痛,愈發鮮明。
他十四歲時已在佛前歃血起誓——
弟子空劫,自知殺業累累,罪孽深重。承蒙冥炎師父慈悲渡我,今日,弟子血染業障燈芯,以己身血肉奉修羅明王。噬八苦業障,殺六道慈悲。
所求,非渡、非修、非涅槃,隻屠魔戮妖,澄淨業障燈,證殺生修羅禅,換功德圓滿。
若再動凡心,欲念起時,便受紅蓮業火焚身之苦。
……
見對方不吭聲,殷玄麟也不計較,拉開多寶架下面的抽屜,取出衣箧的鑰匙。
翻出一件略有些舊的霜色襕衫。他瞟了盲僧一眼。
“不介意我在這裡更衣吧。”
殷玄麟玩味道:
“反正小師父也看不到。”
盲僧兩唇緊抿,沒出言反駁。
蟋蟀:“……”
——這蛇妖是故意的吧。我沒瞎。明師兄很明顯也沒有。
明無塵還是沒忍住:
“殷施主,且慢。”
明無塵的目光不着痕迹垂落,拂過地上的蟋蟀。
黑暗中,蟋蟀觸須亂擺。
然而殷玄麟根本不理他,自顧自開始褪衣。
素衫于是無聲滑落,飄然委地。殷玄麟貼身穿着的寝衣是玄色湖綢,質地極薄,近乎透明,隐約可以看到其下蒼白的皮膚,猶如裹着一塊瑩白羊脂。
一陣吊詭的異香,倏然在屋中彌散。
穿堂而過的夜風料峭猶寒,吹得衣料簌簌,亦勾勒出青年側立着的輪廓。肩腰流暢,薄薄的肌理緊實排布,月色與燈影下,一切都如此清晰,以及,綢料下小巧的凸起……與桌上蓮燈的燈芯有如出一轍的晶瑩暈影。
這已經無關男女。無瑕的胴體帶來一種奪魂攝魄的妖異。
難怪初夜值得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