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下,蟋蟀感慨:好生厲害的蠱術妖法!
蟋蟀:“師兄、師兄!”
你該不會中了他的蠱術……在與心魔纏鬥!
蟋蟀怕那條蛇還沒走遠,不敢解了幻形術,隻好蹦跶着跳上榻。
剛才明無塵用禅咒掩藏的刺青此刻已經完全再度顯露,隐隐帶着煞氣血芒,一團黑霧,萦繞不去。
明無塵口中念念,是在誦咒。
他陷入虛空幻境當中。
梵聲依稀……他憶起少年時。
……
十五年前。
大荒之年,寸草不生。疫病肆虐,逃難的褴褛百姓在黃沙道上蹉跎着,一時,紅塵無數白骨。
一棵樹已經被人啃得露出裡面幹枯的黃芯子。
隻一個少年在枯樹下,兩腿盤坐,腿上架着一柄無鞘長刀,手中抱着一顆狼頭,在啃食生肉。少年原生的俊俏,卻因這瘆人的舉動,面目五官都顯得陰森。他半束着頭發,衣衫破蔽褴褛,渾身上下,唯一像樣兒的東西,是腰間綴着的一個檀木笑彌勒像,拳頭大小,雕工精巧。
他身邊不遠處,狼屍已被噬為白骨,挂着點森森的肉屑,凄凄慘慘在黃沙裡陳屍。
路過的災民見了他猶如見了瘟神,紛紛躲避:
“那個少年是瘋子……真是惡鬼托生、修羅轉世!”
“他吃了好幾個小孩兒了。”
“……他從哪裡來的?”
“不知道!離他遠點!”
倏爾,禅杖金環的清音,铮铮有聲,由遠而近,穿過這大漠風沙而來。是位穿黑袈裟的老僧,他兩目皆盲,隻兩個暗紅扭曲的陳年舊疤,覆蓋在眼廓上。
但他步子很是沉穩,仿佛憑着五感前行。
盲眼老僧走到這少年面前,停住。
“你是僧?”少年打量來者,亦看清了——他沒有眼睛。但對方确實是在用那結了疤的“眼睛”在打量自己。
“既是僧,你為什麼有頭發?不剃度?”少年冷漠的聲音裡有了兩分好奇。
“凡有所相,皆是虛妄。”盲眼老僧微微笑着,“無相,無欲,無心。又何必在乎是否剃度?”
“小施主,你着相了。”
少年警惕看着他:“你什麼意思?你也和他們一樣,認為我是瘋子,要來殺我?”少年勾唇笑了,那笑裡有着不小的輕蔑——他殺了太多人,刀法狠戾。他也吃了不少人。在荒民眼中與惡鬼無異。沒有人敢來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