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懷疑酒裡有東西？”孟千晝思忖，“窒息性.高.潮在特殊癖好人群裡很常見。”

這就不得不提當場逮捕的那位犯罪嫌疑人。

陸茂予神色很淡：“追求刺激不等于弄死人。”

有錢少爺們多得是發洩路子，犯不着為個小明星賠上命。

孟千晝笑他不了解實情，隻道：“經過走訪，徐從聞和嫌疑人在圈内是熟知的包養.關系，可以說這就是他砸錢捧紅的明星，兩人關系非常密切。半年前有風聲說徐從聞遇見真愛，計劃背叛金.主。”

陸茂予沉吟：“你的意思是嫌疑人受不了徐從聞給他戴綠帽，惱怒殺人。”

孟千晝揚了揚手裡口供：“知情人不止一個那麼說。今晚這場派對就是為嫌疑人接風洗塵，他在國外混得風生水起，此次回國有說為開拓事業，也有說為了重新赢得徐從聞的心，各有各的說法。”

真正能給答案的當事人這會兒還躺在市局審訊室裡昏睡不醒。

陸茂予皺眉：“聯系局裡，半小時後我要見到醒過來的嫌疑人。”

孟千晝當即打了個電話。

離開306，外面寒風陣陣，天色陰沉沉的，随時會飄雨。

孟千晝拍拍摩托後車墊，巡視這輛不太符合陸茂予行事作風的座駕，帶着點驚奇：“早想問你今天怎麼穿這麼帥，原來要當騎摩托的酷哥。”

陸茂予被逗笑，拉開皮衣拉鍊，貼身口袋裡裝着手機，領口敞開，奶白色毛衣領口斑駁，沾着幾根黑白色貓毛。

孟千晝一看：“豁，半幹半濕這麼狼狽？”

“醒得早沒事做給芒芒洗澡，脾氣大，趕着出門毛沒吹幹，它故意報複我。”

芒芒是陸茂予養得隻三歲奶牛貓。

孟千晝有幸照顧過幾回，論這事兒不能怪貓：“擱誰睡好好的被薅起來洗澡能沒脾氣？”

他真閑不下來。

看完手機裡的新消息，陸茂予重新拉好拉鍊，拿過頭盔：“我先回局裡，有發現随時聯系。”

他像個沒事人似的倒讓孟千晝不好說了，千言萬語堵在嘴邊，對着他平靜臉龐，隻得揮揮手應了。

事關前兩天還在熱搜上活蹦亂跳唱歌的當紅男偶像，不管是娛記還是粉絲，都對這案子保持高度重視，想要低調辦案無異白日夢。

當在市局門口看見大量舉着徐從聞海報或手幅的年輕臉龐，陸茂予半點不意外，沉默着緩速騎過那條自動讓出來的通道。

先一步回來的葉闊迎上來，二樓窗戶正對市局門口那片地兒，人群還在不斷壯大。

他們沒提要求，也沒大吵大鬧，更沒妨礙司法辦案，就是無聲蹲守，制造壓力。

葉闊頭皮發麻：“陸隊，粉絲們希望法律嚴懲殺害徐從聞的兇手。”

陸茂予進辦公室，裡面衣架有件前兩天拿過來的沖鋒衣，他擡手取下來：“嗯，正當訴求。”

葉闊頓悟剛說得不夠準确：“是要謝靈音償命。”

陸茂予換衣服動作微頓，很快穿好，回頭看眼：“哪裡看來的？”

“徐從聞超話，他幾個大粉帶頭宣揚要警方抓緊處罰謝靈音，四十八小時不給答複就屠掉咱們官方賬号評論區，向上投訴讓案件負責人吃不了兜着走。”

以往也處理過和明星相關的案件，類似威脅聽過不少。

陸茂予：“嫌疑人醒了嗎？”

葉闊微怔，他沒把那些粉絲癫狂言論放心裡，又是一個眼神，葉闊打個激靈：“不完全清醒，他看起來還不知道昨晚發生的事。”

“他的資料呢？”

“在這。”

“去食堂找大姨做份橘皮醒酒湯，多放橘皮。”陸茂予拿起文件夾，“帶來一号審訊室。”

葉闊扭頭看着陸茂予離去高大的身影，不禁疑惑，明明有簡單不費神的蜂蜜水，為什麼陸隊特意讓他再找人重做？

審訊室裡溫度适宜，沒負擔的人能在這裡睡很久。

大概真醉狠了，強迫叫醒的嫌疑人頭發淩亂擋在額前，耷送着眼皮子，哪怕雙手拷着，坐姿不舒适，也能看出昏昏欲睡。

衣服也很亂，藍色羽絨服寬大敞開，裡面是一件松垮白色襯衫，從上到下是突然薅住遮掩的狼狽。

左右上角監控紅燈閃爍，陸茂予看一眼便低頭用腳關上門，坐下後也沒去叫快睡着的嫌疑人，翻開帶來的資料。

安靜，又有另一人輕緩呼吸聲。

嫌疑人搭在審訊椅上的長指輕輕顫動，跟着眼皮子也顫了顫，似乎要醒了。

陸茂予擡眸。

那是一張已然長開的美人臉，微瘦，比少年時成熟了。

睫毛掀動，緩緩睜開，人醒了。

陸茂予垂眸，及時避開對視，對方情緒不平，呼吸時急時燥，大約過去一分鐘，和緩下來，卻如剛才平靜，一言不發。

也或許是宿醉侵蝕大腦，讓對方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陸茂予擡頭，直視不遠處那張困惑不解的臉：“這裡是桐鄉畫廊區市局審訊室，你涉嫌殺人被逮捕，現在我依法對你進行審問。”

謝靈音眼裡不期然滿是茫然：“殺人？”

真沒睡醒，陸茂予‘嗯’了聲：“現在你酒醒了嗎？”

謝靈音揉着額角，目光定焦在他臉上：“你是案件負責人？”

似乎不需要他回答，謝靈音自言自語：“沒想到你最後當警察，現在看來混得不錯。”

“刑警支隊陸茂予。”沒讓謝靈音繼續猜下去，他自報家門，“如果酒醒了，來說說案子。”

他一臉不想再續舊情的無情讓謝靈音輕嗤，打量四周，最後又看他，語氣嘲諷：“當初不是信誓旦旦會過上令我自慚形穢的生活嗎？”

現在……謝靈音将他身上外在物件全部估價，最高不超過兩千，這就是他所謂的好日子？

陸茂予充耳不聞：“姓名。”

裝都懶得裝了，謝靈音眼神冷下來，剛要再刺兩句，審訊室門再次打開，年輕小警察端着碗進來，一臉懵懂的看向陸茂予。

“陸隊。”

陸茂予朝謝靈音輕擡下巴。

謝靈音冷眼看着葉闊靠近，直到一碗熱騰騰飄着甘甜橘香味醒酒湯擺在面前，倏然看向沒什麼表情的陸茂予，神色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