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這麼近再聽不見該是陸茂予耳朵有問題,吃着他買的東西還罵他:“也不用你天天對着我。”
謝靈音動作微頓,聲音冷下來:“是啊,我可沒福氣能天天對着這麼帥的臉。”
“哪能,是我站得不夠高,沒能入謝小少爺的眼。”陸茂予回了一句。
“是我看不上你嗎?”謝靈音氣得把勺子往瓦罐裡重重一放,瓷器相撞,叮當作響,“我就問你,是我自願提分手的嗎?”
真要追溯往昔算舊賬,那能翻出來的東西太多太多,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他倆當務之急不在私事,陸茂予冷靜下來:“手怎麼樣了?”
謝靈音也跟着轉移話題,報複味道十足的把手怼到他眼前:“自己看。”
時隔多年,謝靈音還是陸茂予見過最白的人,這就導緻藏不住一點兒痕迹。
雪白手背紅痕斑斑點點,最嚴重是貼着套的地方,又紅又腫,摘掉時他的指腹擦過,發熱滾燙。
非常典型的過敏症狀。
陸茂予把那套和一次性手套裹在一起丢進垃圾桶裡,拿出手機拍照,廢掉那條舉證。
失去指證的同時也獲得一條佐證,确實有人陷害謝靈音。
“明天能把我放出去了嗎?”謝靈音問。
陸茂予放下一管藥膏:“你最好待在這裡。”
目前局裡沒回應網上質疑,倒不是沒空,是胡局那邊不讓,牽扯到粉絲數量較大的偶像,不論措辭多嚴謹,都會有人挑刺。
與其浪費時間解釋,不如把精力花在調查案子上。
水落石出的真相是最好的答案。
現在粉絲也好,路人也罷,認定謝靈音是兇手,前秒大搖大擺出去,下秒網上開網.暴,極端粉絲會找過來手刃害死偶像的兇手。
雖然謝小少爺家裡有錢,能請保镖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但百密一疏,總是危險的。
謝靈音輕哼:“憑什麼?”
陸茂予回答:“就憑幕後主使心狠又狡猾。”
“哦?”謝靈音低頭喝粥,聲音清晰,“多狡猾?”
搭在審訊椅挨過實驗的那隻手紅腫難堪,大抵陸茂予心理作用,過敏那片紅隐有在手背蔓延開來的趨勢,垂在褲縫旁的手微動。
“唯恐你醉酒激.情殺人醒後逃逸,他做兩手準備,一是匿名報警,二是網上聯系營銷号爆料,事後注銷賬号和号碼,消失在茫茫人海。”
“那監控呢?”
“人為轉角度,證件是假的,正在對照照片全國資料庫篩選。”
童鵬确實騙了笛經理,可留下的監控畫面會協助他們查到他真名。
再順着他離開藍色雅庭的準确時間,嚴格排查路口監控,一定能找到人。
這是理想發展,但下午這場持續幾小時的暴雨讓陸茂予心存不祥,事情恐怕沒那麼順利。
“你在擔心我?”謝靈音露出尖尖的小虎牙,“怕蹲守在警局門口的粉絲看見我會忍不住上來給我一刀啊?”
瓦罐底有層淺淺金黃色湯底,合胃口的東西是半點不浪費。
陸茂予把開封的藥膏遞過去:“你着急離開?”
謝靈音不接,懶懶擡起手腕:“那也不是。”
原因要等他給擦藥才肯說,這是無聲遞出的交易請求。
陸茂予沒慣着,藥膏塞到謝靈音手裡:“擦。”
很遺憾沒能享受到他的親手服務,謝靈音歎了口氣,轉動手腕,低聲賣慘:“陸隊,我這使不上力啊。”
陸茂予解放謝靈音的右手:“這個也吃了吧。”
先是一粒藥,很快陸茂予又端回來一杯溫水。
是氯雷他定片,專治過敏。
謝靈音唇角微彎,突然改變主意,趁他要拿走瓦罐的時候,輕輕搭着他的手腕,仰頭靠近,輕聲細語:“讓我老實待在這也行,就是能不能麻煩陸隊偷偷帶我回家洗個澡呢?”
全身上下都散發着酸澀難聞的酒氣,謝靈音自幼愛潔,之前沒條件也沒法子,隻能捏着鼻子忍忍。
既然馬上能證明他無辜,那謝靈音就不會委屈自己,更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陸茂予神情莫辨,側眸同那雙眼尾微微上挑明亮又帶着狡黠的狐狸眼對視,片刻後掙開了。
“有任何不舒服記得叫人。”
他沒再看謝靈音,帶着瓦罐走了。
剛出審訊室,撞上匆匆找過來的南嫣,她焦急神色稍緩,在陸茂予看過去時抿緊唇:“查到是誰給徐從聞那間房送得酒杯。”
陸茂予示意她跟上,出門右拐進了茶水間,在水聲嘩啦啦洗瓦罐忙碌裡,南嫣焦躁的心奇迹般穩定下來。
“是童鵬。”她說,“交管部門說童鵬駕駛一輛黑色大衆,最後出現在桐鄉往東那條繞山路口監控内,此後消失無蹤。”
那一條繞山路部分地方險峻無比,稍有不剩就會墜崖,整座山隻有山頂那片三進三出的寺廟能落腳。
南嫣又道:“我聯系過寺廟主持,他說一整天沒人來。”
陸茂予關掉水龍頭:“确認消失路段,沿路搜查,請求武警帶警犬協助。”
人不可能憑空消失。
“等等。”他叫住南嫣,“查下童鵬開得那輛車,聯系車主。”
南嫣看着手機:“我剛問過交管部門,這輛車是租的,已經拿到租車行老闆的電話。”
“打過去問問。”陸茂予擦好手也把瓦罐擦幹淨了,“一般這種車都會裝有定位裝置。”
以防租車人幹些偷雞摸狗行當。
南嫣一連串應着,本該着急走,這會兒躊躇着,看向陸茂予:“隊長,童鵬很重要,要是他死了……”
“該查還得查。”陸茂予看她像根繃緊的弦,溫聲說,“别想那麼多,去忙吧。”
南嫣走後沒多久,孟千晝喊他一起去趟童鵬真正家裡,他們找到了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