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肖越岩還不知道自己的兩個學生放了一個大招,他全部的精力都放到了眼前的會議中,這是一場能決定傳統專業命運的談判。
肖越岩黑着臉。
作為物理系的中堅力量,肖越岩是被所有傳統專業推舉出來的談判代表之一。原本,傳統派是想以他前兩年租下的筒子樓為基礎,和校方進行拉鋸式的談判。
肖越岩:“我當時租下這棟筒子樓是付了錢的,這是市場行為,與我們是否隸屬于華天大學沒有任何關系。哪怕今天你們要把所有傳統專業驅逐出去,我們依然能住在這棟樓裡。”
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校方竟然出爾反爾,直接選擇毀約。
靈興一年,肖越岩以30萬元/年的租金從學校租下了東北角的老舊筒子樓。就算是按照合同來辦事,他和他的學生們也理應可以繼續留在華天大學生活。
可是,新上任的管理層咄咄逼人,尤其是新上任的校長刑剛。
即便肖越岩在談判中主動退了一步,保證未來絕不從學校領一分錢,自籌經費用于教學、科研,隻求把如物理系等傳統專業仍保留在華天大學的院系框架中,刑剛也不肯松口答應。
在談崩了後,刑剛拍了拍手,他的秘書把一個手提密碼箱擺在桌面上,打開一看,密碼箱裡裝着一沓一沓的百元大鈔,“肖教授,這是校方為租賃合同準備的賠償金。”
刑剛笑呵呵的,“教育部打算成立一所新大學,就叫華地大學,華天所有傳統專業都會遷過去。在正式遷過去之前,我允許你們繼續住在這裡,而且不用交新一年的租金。”
聽到“華地大學”這四個字,肖越岩氣笑了。
——【天】與【地】相對。
這麼命名,是要從新學校建校伊始就定下基調,認定擁有傳統專業的新學校不如全面擁抱靈力派的華天大學,這對所有傳統專業的師生們來說都是一種侮辱。
肖越岩不客氣地敲了敲桌子,點名道姓地臭罵:“刑剛,新學校的名字,你在其中搗鬼了吧。從讓你做校長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不會有好事,你連基本的教書育人的能力都不過關,憑什麼當校長?!”
他說出的話就像是出了鞘的刀劍,狠狠地朝對面的人刺過去,直揭别人的傷疤。
前幾年,刑剛受聘成為華天大學物理系的一名講師,可很快,有本科的學生找系裡反映,說邢老師在課堂上連續多次把最基本的知識講錯。在核實以後,刑剛被打入“冷宮”。
課不讓他講了,免得誤人子弟,但聘任合同還沒有到期,所以打發他去看物理系公用的實驗室,負責發放、登記本科學生們上實驗課時需要的材料,說難聽點就是一個倉庫保管員。
刑剛卻不甘心,經過上蹿下跳的争取,他從科研序列轉到了行政序列,成為了教務處的一名老師,他做行政倒是如魚得水,後來升為了教務處處長,但和物理系的梁子是一直存在的。
有時候,人的運道來了真是擋也擋不住。
靈興元年起,各種各樣的天災人禍襲來,老校長以及一幹負責行政的管理層老師們都沒能活過前兩年,而刑剛恰好又成為了整個學校第一個靈力覺醒的老師。
事急從權,刑剛就這麼在靈興三年被教育部緊急任命為新校長。
突然被揭開舊日傷疤,刑剛惱羞成怒,說:“我們華天如何教書育人用不着你管!你們今天立刻給我搬出去!我們要推倒筒子樓,為新生重建一所教學樓。”
這不光是口頭說說而已,刑剛立刻喊人,當場就要帶隊去暴力拆除筒子樓,說什麼“就算把那棟筒子樓拆了、夷為平地也無所謂。”
肖越岩想攔,可他沒有覺醒靈力,肉眼凡胎又怎麼可能攔得住這麼一群人。
無奈之下,他隻能緊跟着這些人的步伐,同時派出了自己的學生,希望能拉來救兵,“快點去喊李司長,就算我們真的注定被驅趕出華天,他們也絕對不應該采用暴力!”
**
華天大學,筒子樓前。
在所有人的簇擁中,刑剛走上前來,他把油光水滑的頭發往後撩了撩。
緊接着,刑剛深呼吸一口氣,雙手以喇叭的形狀圍在嘴邊,從他嗓子裡冒出來的是一種尖細、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明明長得很高壯,但這樣的聲音完全不符合他的外貌。
這是刑剛覺醒靈力後獲得的能力,當他改變聲音的頻率後,能對他人造成一些物理傷害。
“筒子樓裡面的人聽着:我們将在5分鐘後拆除這一棟樓,請盡快出來,若有人拖拉,後果自負。”
他的聲音像是某種音波攻擊,在他喊話的同時,筒子樓内所有的窗戶玻璃全應聲而碎。
不僅如此,住在筒子樓内的中老年人都下意識地捂住了胸口,他們的心髒像是與這尖細的聲音産生了共振,在胸腔内快要撕裂了似的。
“誰要拆這棟樓?有沒有王法了?!”
顔桦第一時間從筒子樓内走了出來,她剛安頓好自己的小師妹江一檸,沒想到新的麻煩又來了。導師不在,這都是她必須要扛起來的責任。
話音剛落,顔桦就發現自己的導師正站在新校長的身邊,似乎還在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