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定一路策馬狂奔,前方越過那座山就到了南陽府。
隻是山路崎岖,多岔路,向西還是向東,惠定一時犯了難。
她翻身下馬,仔細觀察周圍環境,卻被一個東西吸引住了目光 —— 道路左邊有一個半人高的石頭,左下角刻着一個小小的似乎是川字式樣的紋路。
說是川字倒也不全是,這個符号并不像川字,最左和最右的比劃都是向左邊傾斜,雖然都是三豎,但是最左是向左邊傾斜,最右則是向右邊傾斜,倒像是……一條瀑布傾瀉而下。
這個圖标,怎麼好似在哪裡看過?
惠定蓦地擡起眼眸,從懷中掏出一物 —— 許訚給的谷簾派令牌,上面刻着的花紋正是石頭上的瀑布紋路。
惠定心中大喜 —— 應該是許訚留給謝蘭升一行人的。
如此,惠定跟随着這個記号行路,便萬不會有錯。
她一路上跟随這個記号,随着如山愈來愈深,岔路也愈來愈頻繁 —— 好在有記号跟随,否則定然迷路。
記号這樣多,是否說明她距離許訚一行人愈來愈近了?
她打起精神,奮力向前。
隻見前方遠遠有一行人身影似乎在交談,她心中焦急,隻想快些通過。
她策馬經過那二人的時候,卻聽到一聲大喝,“不許走!”
她勒住馬,不明所以地看向那群人。
那句“不許走”卻并不是對她說的。
五個頭戴青色鬥笠的男子列成一行,擋在了一人面前。
惠定原本不想節外生枝,但是她全身的血液在看清對面那人的穿着長相的時候冷了下來。
無念大師?
她的思緒轉瞬到了數月之前。
“惠定,你此次出山,也許險阻頗多,我教你幾招,你可看好了。”無念大師平時話并不多,偶爾來藏書閣取些經書,便認得了惠定。
無念大師雙手呈爪狀,向那塊巨石抓去,一聲“轟然”巨響,巨石竟然被他用掌力抓出五個深深的洞。
他一聲大喝,“破!”巨石竟然就這樣被他提起。
無念大師的功力之高深莫測,無愧于昙林寺下一任武僧之首的稱号。
惠定在漠北提着屍體回大昭寺,便是多虧了他教授的這招。
惠定此時雙手冰冷,臉色慘白 —— 無念師父為何出山?又是否會認出自己?
無念卻并沒有看向馬上這個紅衣女子,他的目光在面前攔路的這一行人上。
“貧僧身無長物,各位攔路隻怕是找錯人了。”無念淡淡道。
青色鬥笠為首之人道:“你以為你身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無念道:“哦?既然不是為了取些什麼而來,難道是要送我些什麼?貧僧常化緣,攔路非要請我吃飯的人,倒是不怎麼見。”
那人冷笑一聲:“我看你是腦子壞了,居然以為我們要請客吃飯。”
無念道:“不是要請客吃飯,卻為何攔我呢?難道這條路隻有你們能走?”
那人道:“不錯。今日這座山,隻能進不能出。”
無念歎了口氣道:“你們要強留我在此,也可以,不過就要麻煩你們陪着我了。”
那人道:“拿下!”
一行人中的兩人便要去抓無念的雙臂。
惠定心中焦急,她剛看到青色鬥笠的時候就覺得心中頗為不安,她曾經在城中也看到青色鬥笠,猜想和朝廷有關,如今封山,定然是要将山中之人都一網打盡,抓起來盤問。許訚一行人隻怕已被重重圍住。雖說無念大師和前朝無關,但是免不了受刑。
抓向無念大師的那兩人,隻覺得眼前一紅衫從眼前閃過,手臂一酸,登時就放開了手。
無念大師看向惠定,隻覺得此女子眼熟,卻并不認識。
那一行人将無念和惠定團團圍住,雙方劍拔弩張。
無念沉聲道:“貧僧隻為了寺内一名頑僧而來,請各位放行。”
那人冷冷道:“一個小僧人居然能請動達摩堂的無念大師出山尋找?”
無念眉毛一挑 —— 他竟然認得自己?
随即從懷中掏出一個令牌,道:“這是寂恩方丈的手令。”
那首領接過令牌,一行人面面相觑,半晌,讓開一條通道。
惠定心中一緊,為什麼這行人這樣賣寂恩方丈的面子,難道寂恩方丈真的和雍朝關系密切,那曾經所說的寂恩方丈透露自己父母的行蹤,才讓父母被追殺身亡,是否也是真的。
“姑娘,山中寒涼,并非遊玩的好去處,何不和貧僧一同下山?”惠定的思緒被無念的聲音打斷。
惠定将頭微微低下,不想讓無念大師看清自己的長相。她無法張口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無念大師歎了口氣道:“如此,貧僧拜别。”
惠定繼續策馬前行,而那一行人也正如他們所說,并不阻攔入山的人,隻是不讓下山。
此情形讓惠定更加焦灼,這座山顯然已經陷入重重包圍之中,許訚那一行人是否已經被伏擊?
惠定剛剛制止兩人抓向無念大師,動用了内力,如今肺腑有一絲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