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倒未必,你這聽着像變戲法的啊!”有人猝不及防地插了一句嘴,引起衆人一片大笑,江清容很快地擡頭看了一眼,等着聽下文。果不其然霍昭陽臉色微紅,伶牙俐齒地怼了回去。“那是你沒有聽說過應北辰,善馭飛劍,十發中九。人家從來都着一身白上戰場,正是名師大将莫自牢,千軍萬馬避白袍。傳說應北辰每次凱旋歸來時白袍染血一如雪地梅花盛開,但沒有一滴血是自己的。”
若是霍昭陽所言非虛,那場面确實是有點帥的,江清容漫不經心地想。怕他們再費口舌争吵,出言打斷道:“再走幾裡有座城隍廟,如今是在帝洲地界,物價昂貴,辛苦大家在廟裡将就一晚吧。明日晚些時候,我們便能到達紫金山腳,省下的錢财吃頓好的,祝大家屆時如願以償。”
話一說出來叽叽喳喳的讨論聲便稍微安靜了下來,晚風中江清容自己也感到心髒在略微的下沉。
這樣平淡無奇的傍晚,居然就是決定命運前的最後一夜。也許是因為他們命如草芥,連他們作為當事人自己都感覺不出與平常每一個日日夜夜有什麼分别。
當天晚上江清容輾轉反側睡不着覺,他本來并不信神佛,卻因無事可做,幹脆到廟裡去拜那個不知名的神像。那裡卻已經跪着一個人,胖乎乎的背影,一看便知是霍昭陽。狡猾的小胖子一反常态,十分虔誠的以樹枝為香拜了三拜,那樣子很有些滑稽。想必霍昭陽是許願想要成為久誠那樣強大的術士,江清容也沒有掩飾的意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地方夜裡陰森森的,大樹幾乎長到殿裡,朗朗月色裡連城隍爺的面目都看不分明。霍昭陽被吓得差點跌出蒲團。
“大哥,你走路能帶點響嗎。”看清來人,霍昭陽很有些無奈地說道,“我感覺和你待在一起比較折壽啊。”
江清容笑了笑,在霍昭陽旁邊跪下,卻不着急許願,反而和他聊起來了:“你許的願望,是不是……?”
霍昭陽又來捂他的嘴:“你别亂說啊,說出來就不靈了。你也許一個吧,據說這地方一直很靈,這種事情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萬一趕上了,我們今後就再也不用過那種日子了。”
就算是在養生堂,也沒見你的日子難過——江清容腹诽道,思考了半秒,雙手合十草草許了個願。但卻不是中選,也不是想擁有什麼靈根,而是單純希望順遂一點。迄今為止的短暫的人生裡,他從未認為幸運會降臨在自己身上。少點坎坷,就已經足夠了。他向黑暗中的城隍睨了一眼。泥塑木胎的神像,像旁是樹,樹下有池塘。水的顔色漆黑,莫名其妙的有點似曾相識。江清容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大概率是恍惚了,很快将這個念頭抛在了腦後。
随即他和霍昭陽交換了信息,江清容了解到屆時需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幾乎可以視為無。靈根這種東西無法強求,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倒是年齡問題亟待解決,卻也根本解決不了。想到這裡,江清容的心情反而輕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