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風荷看起來好像也沒生氣,表情依舊挺平靜地在解釋,如果不是旁邊的老林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表情看着,江清容幾乎就要信了。
“你們幾個的能力,沒有一個是可以無傷輸出的吧。弓箭手一個人當然也做不到,但是如果被團隊保護起來呢,就是對面的噩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和短處,但都是服務于團隊的,不能單獨拎出來評價。”
“但那隻是理論,實際上我們可以優先想辦法去換掉對面的弓箭手吧,”霍昭陽的語速變得很快,這算是他進入狀态的标志:“除了蕭子期,江清容和朱抱岩都算是有單獨作戰和切入的能力。我們勝算其實應該不低的。”
葉風荷的語氣沒什麼明顯的波動,但語速也莫名其妙地快起來了:“你的方向沒錯,但是思路不對。還記得你們組隊之前是怎麼輸給謝春寒他們的嗎,朱抱岩算是你們這裡最強的突進,仍然沒有辦法近身。如果按你說的來,那麼每一場上來大家就直接亮底牌,能幹掉對面的弓箭手就赢,幹不掉就死。這太賭博了,沒有給隊友留下一點發揮的空間,你們目前還沒有到這種可以不留容錯的程度。”
提起了那一次失敗的經曆,霍昭陽總算不說話了。
葉風荷稍微順了順氣,看起來剛才好像還真的有點上頭:“再有,你們最近不要打二隊練手了,我還算是有點老交情在外面,跟我出去換換思路吧,再打下去恐怕二隊的心态要崩了。”
“诶你怎麼說話呢,”老林看戲看得正高興莫名其妙一下子被戳中了脊梁骨,臉色變得比台上負責兢兢業業唱戲的還要快一些:“别胡扯啊,沒有這碼事,兄弟們心态好着呢。”
葉風荷輕咳了一聲,故意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轉過來對着江清容說話:“還有你,倒是沒太大毛病,但是下次記得幫忙保一保吳添樂,霍昭陽他還要指揮确實任務比較多比較雜,會有不太适應的地方,你多擔待一些。”
江清容點點頭還在等下文,但葉風荷居然一揮手就讓他走了。
沒了……居然就這麼沒了?
四個人除了朱抱岩以外幾家歡喜幾家愁地從葉風荷的小屋子裡溜出來的時候,隻有江清容還是一臉懵,走了半截他總算醒過味來,拉住了霍昭陽:“不對啊,為什麼掌門對我啥也不說啊,我做的很差嗎?”
“你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嗎,少挨罵不是好事嗎,你要是有意見,那時候不跟他們吵,現在過來跟我說幹什麼,”霍昭陽氣哄哄的,顯然還沉浸在方才的争執裡:“我知道什麼。還不留容錯呢,什麼容錯不容錯的,誰可以達到讓他不留容錯的水準啊,應北辰嗎,應北辰那時候不也是四保一嗎。什麼飛劍,大号弓箭手罷了。”
江清容知道他氣急了在胡言亂語,懶得再跟他多講話,加快了速度想先回房間休息。他心情也不算太好,雖然知道感情和實戰兩碼事,又都是八字沒一撇的事情,但他最在意的就是這個點,偏偏這個點又來回來去地被各種各樣的人戳,要他一直保持冷靜其實也有點難。
他的願望,——歸根結底就是想要被重視,想要成為某個人眼裡的獨一無二而已。起初确實是這樣的,無論是什麼樣的人對他稍微付出一點好,他就也數倍的對對方好,不考慮對方的動機,也不去想對方能從他這裡得到什麼。但後來他發現,這願望的前半段和後半段沒有什麼必然的關系,那些人可以和他成為朋友,也許是最好的朋友,但他們同時也會有别的朋友,别的在意的人,而他既無能為力又沒辦法全不在乎,隻好聽之任之。再後來,他遇到了一個恐怕是全世界最不該向他要求視自己為獨一無二的人,于是他終于明白,遇到他之前的那些情緒也許起源于童年時代長久而深刻的孤獨,而在遇到他之後就僅僅是因為他是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