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背後,付如海跟個鬼魅一樣站了出來。
江清容果斷後撤拉開距離,看了他一會兒,略微舒了口氣:“我一直在想你什麼時候會出現,如果是我也會選這個時候。”
付如海沒說話,整個人的氣勢看起來完全變了,手裡提着的尖刀跟他的眼睛一樣在暗處幽幽閃着光。
“你們刺客殺人的時候都是這樣的嗎,”江清容笑着說道,“那我總算知道我為什麼幹不了這一行了,我心太軟。”
付如海顯然也沒在聽他說話,半垂着眼簾看向他,看樣子大概是在估算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沒關系,就算被你發現了,我也一樣能殺了你。”
“诶诶诶話可不興這麼說啊,”江清容被他那眼神盯得毛骨悚然,忍不住又往後退了一步:“這裡可是比武大會,鬧出人命是要負責任的。”
付如海根本沒有聽他那些亂七八糟的發言,直接提着刀沖了上來。江清容心說該來的總算還是來了,也不再跟他廢話,抽出劍就開始招架。他這東西純粹是出于作為刺殺位被林招進來的那點念想才在練的,壓根就比不上付如海來的專業,一時間狼狽不堪。
到底他還記得自己是個術士,再不濟也還能放火,左一團右一團的這裡燒一下那裡燒一下,甚至還得空給自己的劍附了火。雖然好像也不怎麼管用,但至少看起來非常的華麗,淡藍色的火星在逐漸黯淡下來的天穹下如同一隻隻螢火蟲般追逐着劍身,漂亮是很漂亮,但是沒什麼用處。
“你這樣燒不到我的,”付如海皺着眉頭拍滅衣服上的一點火星,“之前我們隊裡也有過用火的,傷害是很高,但是速度是真的慢。”
那你說出來幹啥呢。江清容忍了忍實在是氣不過,嗆了回去:“要是有風場就不一樣了。”
這也不是假話,他和吳添樂做過試驗,在大順風的情況下他的流星火雨還是有一定命中率的,但那也得是大順風的情況下。
果然付如海根本沒理他,而是略有些焦慮地看了一眼那邊正打成一鍋粥的八個人。江清容這才想起來付如海不僅是刺客還是對面的大核心,那可能還是主指揮位,這未免也太精神分裂了,他簡直沒辦法想象一個人要這樣到底有多忙,不過這對于他來說是好消息,反正他的火不需要花太多精力就能維持,能拖住對面的指揮位,怎麼想更賺的都是他。
江清容也不知道自己腦子搭錯了哪根弦,也許是被壓着打了太久了突然想犯一下賤,腦子一抽就直接說了:“你看他們幹什麼,是不是特别着急,我跟你講,你着急也沒用,打不死我的話你就不要想着能幫到他們——”
他當然也沒想着要真的被人打死,但話一出口人就開始後悔,因為付如海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難看,看起來是真的要把他打死在這裡了。
江清容不自覺地吞了一下口水,心裡想着算了能多撐一秒是一秒吧,讓他這種控場型的術士出來和刺客單挑本來就是勉為其難,身體倒是很誠實,一想到可能要玩完連揮劍的速度都快了起來,果然劍最要遠離的就是感情,最不能離開的就是求生欲。
但是付如海的刀還是不知何時就抵了上來,大概是徹底不想跟他浪費時間了,也沒有就此停下來威脅他幹這幹那,而是毫不留情地刺了下去。江清容疼的差點直接把劍扔了出去,到底還是拼着最後一絲力氣掙開了,沒讓那一塊皮肉就此跟自己陰陽兩隔。
血液跟小噴泉似的從那道深深的口子裡嘩嘩直淌,不知道是不是天黑了的緣故,他開始感覺到冷,力氣也随着熱量開始快速流失。
付如海好像完全不受這些影響,揮刀的精準度隻增不減,江清容招架不住,很快身上又多了幾個大口子。當然最明顯的還是胳膊上那一刀,他的皮膚完全綻開了,三角狀的一片松松垮垮地搭在那裡,露出了内裡鮮紅的肌肉和白森森的骨頭。
随着最後一刀揮出,江清容被付如海直接用膝蓋頂翻在了地上,冰冷的刀鋒指在咽喉處,根本反抗不了一點。
江清容非常有自知之明:“我沒什麼好講的,你動手吧。”
喉頭生涼的那一刻,他隻來得及扯下了那塊皮肉按照大概的方向用力擲了出去,連同噴濺出去的血液一起,所有的來自于他的零碎血肉瞬間全部燃燒了起來。幽藍色如鬼魂一般的、傳說中足以熔化金子的火焰,在兩個人中間橫亘成了一道火牆,一下子模糊了他的視線。
江清容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發現自己居然還沒暈過去,不得不重新睜開了眼睛。他估計自己現在的樣子多少有點抽象,畢竟這種級别的傷勢,如果是個普通人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睜眼一看付如海果然被燒了個正着,人家也沒有什麼心理包袱,直接脫了衣服就在地上打滾滅火,該說不說确實能忍,就這樣都沒有叫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