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那麼幾分鐘的時間,前方居然出現了柔和的宛如月暈似的粼粼的光。
哪來的光?
江清容一腳踏空,撲倒在了冰冷而柔軟的層層枝葉當中。與此同時不知何處簌的一聲輕響,一時間萬箭齊發,但沒有一支命中目标,全都都叮叮當當地撞在了墓道的石壁上。若是他方才就那麼走了過去,此時此刻大概已經要被射成篩子了。
他自己也帶了光源,所以未曾注意到背後居然還有人一路跟過來。回過頭的時候江清容正好看到葉風荷扶着牆在喘氣,有點狼狽的樣子。那些植物以當時驟然出現的速度迅速的消失了,大概是因為葉風荷想節省一點力氣,他走過來的姿勢有點别扭,看起來很像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扭到腳了,可能是剛下來的時候,也可能是剛才,江清容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時候。
“忘了跟你交代,走之前拿東西多試探一下,”葉風荷說話的時候隐隐的還在喘,他的嗓音有些嘶啞,比起江清容更像是狂奔了很長一段距離的樣子:“你沒有事情吧?”
江清容第一時間感到的其實不是感動,而是茫然。他實在是想不明白葉風荷為什麼覺得有必要這麼做,明明就算他剛才真的被射成篩子了也無所謂,他們屬性相合,葉風荷能非常輕易地醫治好他,可能還比之前處理他落下的大面積燒傷和刀傷要來得更加簡單一些。但是看到葉風荷吃痛的樣子,他覺得心髒仿佛都在下墜:“我沒事,但是掌門你還能走嗎?”
“算了,我扶你,”江清容又看了他一眼,這次連再問的想法都沒有了,直接過去把人架了起來:“我們這次慢點來,不着急。”
這一出意外耽誤了時間,待到他們艱難地挪出門外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想到那狐狸居然還停在拱門外,綠幽幽的眼睛在黑暗裡一閃一閃地發着光。江清容看得心寒,别過頭去心想哪怕再做打算也來得及,得先把葉風荷的狀态調理好。抛開他那點小心思不論,若是葉風荷當真傷得厲害了,他自己行事也少了一重保障。
“我們在哪裡啊,”葉風荷緩了口氣低聲說道,嗓音還是沙啞,好像并沒有因為趕路的節奏暫時緩和下來而得到緩解:“大概還需要往前走多遠?”
江清容聽得憂心,語氣都不自覺地放軟下來了:“好像在樓梯上,要不咱們歇一會兒再走吧,不要太勉強了。”
“……那怎麼行,這地方兇險,我們還是盡量不要在這裡逗留太長時間了,”葉風荷忍不住咳嗽了一聲:“我沒事,先就這麼慢慢走吧。”
江清容點了點頭,一時越發心焦。他想先大緻觀察下這空間裡是個什麼情況,但不知為何火焰的光線卻始終照不出太遠的距離。那黑暗似乎并不是尋常的黑色,而是仿佛能吸收光線似的,不過是五六米開外,便什麼都看不見了。
為了減少體力消耗,兩個人一時都沒有說話,隻是安安靜靜地互相攙扶着行走。好在這路好像也隻有一條,且石級鋪設的寬大如平地,也不太需要他們多做讨論,隻要堅持着一直走下去就可以了。唯有一點不太令人放心,許是他自己心急的緣故,花在路上的時間好像長的有些過頭。又稍微走了一段時間,江清容忽然收住了腳步,順帶着把葉風荷也給拉住了。
他親手點了團火,和着火把一起是雙重的明亮,湊近岩壁的時候那溫度簡直令人心驚膽戰。江清容借着光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忽然露出了個不明不白的笑:“掌門,你看這個,我們走了這麼半天,好像根本就沒動過地方啊。”
他稍微等了一會兒,但是葉風荷沒有回應。江清容回過頭來看葉風荷,嘴角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葉風荷好像在試圖說話,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葉風荷根本什麼都說不出來,拉着他胳膊的手指已經有些僵直,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一直跟着他走的。
“掌門,你說不出話了?”
江清容把聲音放得很輕,好像生怕吓到什麼人一樣。葉風荷有點痛苦地點了點頭,眼瞳深處有一閃而過的狼狽。江清容順着葉風荷的目光看了一眼黑暗裡瑩瑩發亮的狐狸眼睛,又扭過頭去看葉風荷,不自覺地歎了口氣:“這樣,掌門,你聽我說,如果答案是‘是’,你就眨一下眼睛,如果答案是‘否’,你就連着眨兩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