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容不敢再偷偷看他,趕緊把手裡的飯給他放下,悄沒聲的到床上躺着去了。
這其實是他期待已久的生活,和葉風荷待在一個房間裡,兩個人沒有急事就都不出去。一個在桌子前面挑燈伏案,另一個就閑着,澆澆花弄弄草,幹點有的沒的待着。但是真當他經曆起來,怎麼一切就變得那麼煎熬呢。
江清容本來以為自己不會睡着,但房間裡實在太靜,除了葉風荷翻書的聲音和他自己的心跳聲,幾乎沒有别的雜音。偶爾窗外有其他隊伍的人員路過或者說笑的聲音,但那也不過就是一瞬間的功夫,很快就過去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醒過來的時候也和入睡的時候一樣莫名其妙。睡眠就那麼毫無征兆的結束了,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沒有一如既往的不情願,意識清醒,膀胱空蕩蕩的如同一隻空白的鞋底子。他看到月光透過雕花的窗棂照進來,偶爾吹進來的風有露水的氣息,居然已經是深夜。
江清容光着腳跳下床,朝着桌子走過去。葉風荷就趴在那裡,毛筆都還沒放下,斜支在臉頰和書頁之間,在柔軟的皮膚上留下一個淺淺的凹坑。江清容笑了一下,笑着笑着又有點想哭,趕忙往外走了兩步——他害怕把葉風荷給吵醒。
在那一刻他才稍微體會到聞夏所說的那句話,什麼叫雖然我留下來了但我跟你不一樣我沒喜歡他,如果一天到晚都是這種事情,那他絕對撐不了幾天就得想辦法出去透透氣。
這誰遭得住啊。
江清容想他就算是剩下沒幾天在這裡了,就沖着葉風荷這個樣子,他也得至少拿出個态度來。他開始按部就班的吃飯、鍛煉、睡覺,不多說話也不主動問話,就該幹什麼幹什麼,老實沉默的好像第二個朱抱岩一樣。本來一直對發生了什麼表示很好奇的霍昭陽也老實了,可能是終于察覺到事實大概不像是他所想的那樣。
“你是不是出啥情況了,”某一次吃飯的時候,霍昭陽看了看四周小聲問道。江清容驚歎于他的敏銳,又苦于不好直接給回應,隻得含含糊糊地點了點頭。
“嚴重嗎,”霍昭陽似乎不是很意外,“掌門那麼多天都沒出過門,是不是很難處理。”
“我不知道,”江清容實話實說,“我沒問過他。”
“好家夥,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管不了也就算了,你還不問,”霍昭陽大驚小怪,“對自己也稍微上點心。我們打到現在不容易,機會那麼難得。”
這話刺痛了江清容,他聳了聳肩說道:“有些事情強求不得。等到了他願意跟我說的時候,他自然會說的。”
“你應該不知道所謂的‘氣脈’,”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江清容一回到屋子裡,葉風荷就主動跟他說起了他的情況,這還是這麼多天來的第一次:“就是用來維持靈根的東西。你身上的這個并沒有遭到損壞,或者說雖然一開始是這樣,但是後來卻反而有逐漸增強的趨勢。在我所已知的——或者說是現在世人已知的範疇裡,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江清容安安靜靜地聽着,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平靜的仿佛在聽另外一個人的故事。
“你就沒有什麼要問的嗎?”葉風荷果然沒忍住,有點氣呼呼地問道。也不能怪他一時沒克制好,他說這話的時候頂着個碗一樣大的黑眼圈,那樣子有點和實際年齡不符的可愛,給江清容一下子逗樂了。
江清容笑了一會兒總算冷靜下來,想了想随口問道:“掌門你說的這些我聽不太懂,那你要我怎麼辦,啊不是,我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沒有辦法,”看到他還有心思在那裡傻笑,葉風荷的臉一下子拉了下來,“就是等着。照這個趨勢的話,應該很快能恢複到一般術士的水平,能不能恢複到之前的樣子難說,我不保證。”
“那掌門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之前比一般術士要厲害,”江清容一看到葉風荷吃癟就有點想嘴貧,笑得越發燦爛。他等了一會兒,才發現葉風荷不搭理他了,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他好不容易等來的床位就是葉風荷一張嘴的事,趕緊收回了笑臉:“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努力,争取好好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