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子姐正是我為何死活非要拉上陳星河作陪的原因。我可不希望接下來的這幾天,我和唐雅身邊總時時刻刻跟着個大燈泡。來機場的路上,我已經反複交代過陳同學,他唯一的任務就是招待好玲子姐,能把她拉多遠就拉多遠,好留出空間讓我和唐雅獨處。
雖然陳星河初見玲子姐表現得有些腼腆,像個悶葫蘆,但玲子姐能說會道有眼色。她一看我是帶着人來的,立刻心領神會,說說笑笑地拉着陳星河走開了。
從唐雅手裡接過行李箱。
小半年不見,我心情略微有些小激動,開口的第一句,竟是句廢話:“來了?”
她笑:“來了。”
我摸摸後腦勺,也不自覺笑:“走,車在那邊。”
西安天黑的晚,七點多鐘,夕陽還懸在天邊。整個城市沐浴在夕照中,一切都如夢似幻。
出租車上。
她安靜地望着窗外,看這座古老城市的每一方天地,看路旁的行人匆匆,看城牆的石磚斑駁,看樹蔭下乘涼的大爺,也看街角咖啡館門口的貓和狗……
我則安靜地望着她,看這個令我魂牽夢繞的她的一切,看她的每縷視線每個注目,看她輕輕飄舞的發梢,看她笑容清淺,更看她眉目如畫顧盼生姿……
——05——
知麻小屋裡,點我能想到的,所有她可能會喜歡的菜品。直到她連聲喊停,說已經點的太多,根本不可能吃完。
最後,果然如她所言,剩下許多。
隻能叫來服務員打包。
她怒目瞪我,剝奪我之後的點菜權力:“以後,你不準再點菜。”
我點頭如搗蒜:“好的,以後都讓你點,隻不過不要給哥們兒省錢就是了,哥們兒現在手頭很寬裕。”
她不信我:“你就嘚瑟吧!”
其實我說的是實話。因為整個學期我都在做兼職,而且此前攝影社社長從校外接了幾個外包項目,我們跟着社長打短工,幾天時間就壕賺了幾千塊。如今我的個人資産已經達到了有史以來的最高點。
此時此刻,我正過着前所未有的富裕生活。
晚餐後,帶唐雅逛校園。
玲子姐和陳星河遠遠走在前頭,我同唐雅在後邊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轉過綜合樓,小廣場噴泉邊,迎面撞上正抱着筆記本電腦快步而行的田甜。
同窗一年,我與田甜已經十分熟絡。
她看到我,主動過來打招呼:“學長好。”
似乎,她打定主意同我作對。無論我如何強調自己讨厭這個稱呼,可每每相見她都仍隻以學長相稱,而我已經妥協。
“你好。”我說。
“這位是?”她将目光投向唐雅,問。
“哦,忘了介紹,這是我女朋……”我正翹着尾巴要介紹唐雅,忽然,後腦勺狠狠挨了一巴掌。
随後,唐雅搶過話頭向田甜道:“别聽他胡說。同學你好,我是他姐,我叫唐雅。”
田甜大約從未見過如此暴力的女人,怔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乖巧問好:“哦,姐姐好,我是田甜。”
田甜走開後我向唐雅抱怨:“當着外人,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
她說:“給你留面子,好讓你編排我?”
我低聲嘟囔:“哪有編排?早晚,你都是我女朋友。”
她沒理我,自說自話道:“我看剛才那小姑娘挺好的,乖巧又漂亮,而且好像對你蠻有好感的,我建議你可以跟她發展發展。她叫田甜是吧?我記的你大二上學期剛開學那會兒,好像還跟我提過她的名字。”
去年,随口一說的事她到現在都記的?學霸的記憶力果然好!可她非要把我往外推,是幾個意思?
我黑着臉賭氣:“那我還是跟陳星河好好處吧!”
她笑:“嗯,他也不錯,也挺适合你的。”
這個壞女人,怎麼笑起來就這麼好看呢?
在沒有任何事先聲明的情況下,我将唐雅帶上了學校的“情人坡”,滿足了我長久以來的一點小小幻想。晚風過境,帶來陣陣花香。她一襲長裙,夜色中迎風俏立,身姿婀娜,體态綽約,宛如雲端的仙子。
我靜靜地瞧着她,不懂就問:“小雅姐,你為啥長的這麼好看呢?”
她轉身,擡腳踢我。
我躲開了。
她追,我跑。
——06——
次日,風和日麗,碧空如洗。一行四人,繞大雁塔,禮拜諸佛。
再次日,晴空萬裡,天高雲淡。一行四人,赴秦始皇陵,看兵馬俑。
又次日,天清氣朗,惠風和暢。一行四人,夜爬華山,靜待日出。
華山高寒,入夜後的華山之巅更冷。哪怕租了軍大衣,唐雅還是被凍得瑟瑟發抖。我借機擁她入懷,她哆哆嗦嗦地瞪我,問:“你早知道的吧!”
不然我為啥提議看日出?
她看我默認,隔着沖鋒衣掐我。
我疼的尖叫。
玲子姐聞聲看過來,瑟縮着落井下石,向唐雅道:“是得好好治治這小子,這家夥太壞了!算計你也就罷了,居然殃及池魚,差點沒把‘老娘’凍死。”
我無力反駁,隻得佯作歉疚,稱下山後,請大家吃火鍋謝罪。
不是有這樣一句話麼?
沒有什麼問題,是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頓。
遠離都市,沒有光污染,漫天繁星明滅,隐約中可以看到浩瀚銀河。如果在平時,我肯定迫不及待掏出相機,拍一段星空延時。但此時此刻,我隻想擁着她,靜靜地欣賞整片星空。
淩晨五點一刻,華山東峰之上,向東望。天邊的雲彩漸漸燒紅,我輕輕推醒不知何時已熟睡的唐雅。
她站起身來,去叫醒玲子姐。
然後,兩個女生手牽着手,遙望東天,不自禁贊歎:“好美啊。”
相機取景器裡,紅光照耀下,我看得到她燦若星辰的漂亮眉眼和眉眼間長長的睫毛。
輕輕按下快門。
我将這一幀,從時光的洪流中截取。
長久留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