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聲推門進去，順手反鎖上衛無風的房門。

台燈還亮着，書桌前趴倒一個背影，肩膀随着呼吸的節奏起伏。祝聲放輕腳步，走近看了眼，衛無風側臉埋在書裡，眉頭皺起，似乎睡得并不安穩。

空蕩蕩的密封袋留在桌角，裡面還殘留下一點粉末。祝聲把藥袋拿起來，用指尖一彈。

這裡隻有過量的安眠藥，在系統給出的原劇情中，原主悄悄換了藥包，所以檢測結果實打實地含有興奮劑成分，衛無風百口莫辯。

就是劇情并不是那麼詳細，祝聲都不知道李岩怎麼讓衛無風把這東西喝下去的。

來的路上祝聲一直在思考，至今腦海裡仍然隻有一個大緻的雛形。不過時間不等人，他先試試再說。

*

衛無風感覺夢境裡的一切都在混亂地晃動，他呼吸不暢，在迷宮一樣的貧民窟裡瘋狂地逃跑，躲避身後面容模糊的怪物的追殺。他好像突然間變回那個軟弱無力的小孩，獨自在最爛的城區生活，沒半路死掉都是奇迹。

胸口砰砰亂跳，衛無風慌不擇路鑽進一條小巷，卻撞在一個人身上。

一個貴族。

貴族肩頭垂落幾縷銀灰色的頭發，眼睛像冬天的海面。衛無風下意識要尋求幫助，面前的年輕貴族卻露出玩弄般的笑容，抱起他，接着扔了回去。

“……！”

在墜入深淵的驚恐中，衛無風猛地睜開眼，看見的卻是蒙着台燈暖光的銀色。

他還沒從夢魇裡清醒，想也不想，伸手就是一抓——

“嘶！”

祝聲注意到衛無風在睡夢裡發出一點急促的呓語，就想看看他醒了沒有，恰好和剛睜開眼的衛無風對上視線。不等他反應，衛無風就精準地抓住他的發梢。

祝聲吃痛地抽了口氣，确定自己該剪頭發了，攥住衛無風的手：“你做什麼！”

衛無風的手指和手背都有些粗糙，還有不少經年累月留下的疤痕。相比起來，祝聲養尊處優的手柔軟光潔，能輕而易舉感受到裡面包裹着的柔韌關節。

兩人碰到的時候，祝聲還沒怎麼樣，衛無風就被吓了一跳，立刻松手。

涼而順滑的發絲從他手心離開，撓得皮膚發癢。

過快的心跳總算緩了下去，衛無風神情緊繃，閉了下眼，确信這不是幻覺：“你怎麼會在我宿舍？”

“你沒有鎖門。”祝聲理着頭發，理直氣壯，“我能坐這裡嗎？”

衛無風頭疼地起身：“學長，不管你因為什麼過來，請你現在離開這裡。”

對着他陰霾的臉色，祝聲隻将被扯掉的一根頭發扔進垃圾桶，攤開右手：“這是什麼，你解釋一下？”

衛無風看着那個透明的密封袋，猛地一僵。祝聲端詳着他的表情，嘴角彎起一點，像個偷雞成功得意洋洋的狐狸：“我猜猜，白金？”

衛無風後背一層冷汗，慢慢地擡眼看向祝聲。

祝聲隻不過随口一說，見到衛無風的反應，不由得詫異。很快他明白過來，李岩恐怕是騙衛無風這是白金，才讓衛無風吃下去的。

可李岩怎麼會這麼說？

仿制白金……李岩手裡有仿制品？

祝聲臉上看不出什麼，心裡将之前的計劃全部推倒重來。

“你……”衛無風啞着嗓子，卻被祝聲“噓”的一聲給打斷了。

他反客為主，拖過衛無風的椅子坐下，兩條長腿交叉，自下面向上盯着衛無風漆黑的眼：“李岩手裡是不是有白金，不管是正品還是仿制品，你如實告訴我。”

衛無風想也不想：“沒有，學長你想多了。”

他的演技在祝聲面前完全不夠看的，祝聲也不急，畢竟等張葉帶人過來還有一段時間，他說：“不是在跟你開玩笑，你的這包藥和白金沒有任何關系，你能感覺出來吧？”

哪有刺激大腦的藥吃下會昏睡的？衛無風即使剛醒的時候還沒有意識到，現在也該明白過來了。

可平民與貴族天然就是對立關系，仿制白金這種事一旦曝光，沒一個人能逃得了，更别說在他對面的還是祝聲。

“我和李岩都是平民，誰也沒有資格沾到白金這種東西。況且，在貴族裡，依靠白金取得成績，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吧？”

說到最後一句時，衛無風帶着壓抑不住的挑釁。畢竟祝聲作為一個惡劣散漫的纨绔，勉強維持在中上遊的成績還是靠嗑了不少白金，這些事衆多學生盡管不會在明面上讨論，暗地裡總會有風言風語的。

說完後，衛無風等着祝聲發作，結果祝聲好像根本沒有被激怒，歪了歪頭：“我來推測一下，李岩搞到了仿制白金，并且給你一包假冒的仿制白金，你說他的目的是什麼呢？”

衛無風喉結上下動了動，克制着怒火：“和學長有什麼關系？”

祝聲：“他的目的是讨好我啊。”

衛無風愣住，好像想說話，卻又說不出來。

他垂下的目光隻看到祝聲的手閑閑按着膝蓋，手指放松地張開，一下一下拍着。

過了會，他聽見自己問：“讨好你？”

“嗯……畢竟這包藥是我給他，他再給你的。”祝聲聳肩，“我就是挺好奇他從哪裡搞到的仿制白金，你們跟啟明星會的人有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