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衛無風的手重重抓住椅背，俯身逼視坐在那裡紋絲不動的祝聲，緩慢地說：“你讓他給我喂藥？”

他投下的陰影落在祝聲身上，銀發顯出灰調。祝聲不以為意，仰頭看他：“啊，一點安眠藥。你知道學生會今晚有突擊檢查嗎？檢查的主題就是糾正學風，嚴查違禁藥品。”

“安眠藥？”

衛無風眼中，祝聲有些歉意地一笑，跟他說：“對不起啊，原來想着把查到仿制白金的鍋推給你的，但我後悔了，你還有用，所以我來救你……不，應該說是挽回？”他自言自語地改正。

就是這種樣子。

輕飄飄的、高高在上的，沒有那種直接的惡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含蓄的不屑一顧。

衛無風敏銳地察覺到了這種微妙的感情，他差點就說出來“誰要你幫忙”，幸好理智及時地拉了他一把。

祝聲沒有在意他的停頓和糾結，思考一會，接着說：“這次檢查是一定要有結果的，你明白嗎？仿制白金威脅到了很多人，雖然我不在意，但學生會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呢？”衛無風反問。

祝聲手臂又支起來，掌心托着臉，對衛無風說：“你想進啟明星會嗎？我有個想法，不過前提是你對李岩沒什麼憐憫之心。”

＊

“開門！學生會管理部夜間巡查！”

一串急促的腳步聲踏過走廊，手電筒雪亮的白光晃動着，打破了整棟宿舍樓的寂靜。

張葉目标明确，帶着人直接拿出宿管給的鑰匙，擰開門，同時喝道：“不要亂動！”

宿舍公用的小客廳沒關燈，兩個人一坐一站，都回過頭。坐着的那個神态自若，站着的倒是臉色驚慌。

“學長。”同為金色校徽的貴族，祝聲起身和張葉問好，“這位就是舉報人。”

李岩站在他旁邊打了個哆嗦，抖着手伸出去：“學長好。”

張葉沒理會他的手，皺了下眉，盡管被放了鴿子，還是對祝聲和氣地說：“學弟客氣，你說他是舉報人？”

按照他們之前的安排，應該李岩來背鍋才對。況且也沒有冤枉他，誰讓李岩那麼急着巴上啟明星會？

“沒錯。”祝聲臉上是和煦的微笑，說話也很輕柔，“他舉報室友衛無風，從不正當渠道獲得仿制白金，還試圖讓室友也服用。”他拿起一旁的密封袋，“這是證據，可以送去化驗。”

衆目睽睽下，張葉親自接過來，把密封袋裝好，交給身後的人，沉聲道：“衛無風呢？”

盡管跟先前說好的不一樣，不過張葉想到祝聲的性格也就了然了。祝聲必定不會輕易放過得罪他的衛無風，想借機把衛無風徹底搞死都正常。

反正最重要的是挖出仿制白金的産業鍊，至于鍊子上不重要的小魚小蝦，是誰都一樣，幹脆賣祝家一個人情好了。

“在他的房間裡。”

祝聲擡手，李岩趕緊去開門，解釋：“他、他還想對祝學長動手，我把他、鎖在裡面了。”

這個李岩說話戰戰兢兢，哭喪着臉，看上去怕得要命。張葉難得安慰他一句：“隻要你不是主犯，就不會退學的，放心。”

房門推開，沒開燈的裡面，光線斜斜照到衛無風的膝蓋。他被綁在椅子上，兩隻手臂在繩子束縛下牢牢被禁锢在背後，黑發垂落，一雙含着恨意的眼睛，冷冷射向外面。

在他目光的落點處，祝聲笑容加深，放松地靠進沙發。

“衛無風，是吧？”張葉開着門審問，“你從哪裡拿到的這種藥？白金是違禁品，仿制的也是違禁品，你清不清楚？”

同宿舍其他幾個人都在睡夢中被叫起，像幾隻惶惶不安的鹌鹑擠在另一邊，看着學生會的人一間間搜查。

“我不清楚。”衛無風低下頭，誰都沒看，“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藥。”

“什麼？”

“我這裡隻有我私下買的安眠藥。因為校醫院的藥太貴了，我買不起。”

張葉才發現桌上還有另一個殘存藥粉的密封袋，他拿起來皺眉看了看，也放進口袋裡。

“你的意思是，你的室友和學長都在污蔑你？”張葉眯起眼，“其他室友呢，能不能作證？”

即使其他幾個室友什麼都不知道，但面對學生會，都遲鈍地給出了回應。

“應該、應該是的，我睡覺的時候聽到了動靜……”

“李岩不會說謊的，他人很好。”

“學長沒有必要污蔑我們平民生吧？我想……應該是真的。”

張葉不想跟他多啰嗦，這裡人多眼雜，安排事不方便，揮手道：“帶走，去談話室！”

幾個人一擁而上，把衛無風從椅子上解開再綁住手。衛無風猝然掙紮起來，力氣大得出奇，幾人沒按住，竟真的被他撲了出來。

張葉趕緊向旁邊躲開，衛無風卻根本沒看他，直撲向懶散坐着的祝聲：“你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