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現在的衛無風對他惡意沒那麼大,短時間内應該沒有想殺他的念頭。
祝聲仍舊不适應這個世界的規則,結果還是可恥地借着這個規則,在及時止損的情況下,能夠控制住男主的仇恨值。
貴族稍稍手軟,對平民而言都是恩賜。
*
期末考的最後一場結束時,校園裡響起的不再是普通的鈴聲,而是一段悠揚的音樂,伴随着一陣陣歡呼。很多人跑出考場時将複習資料和講義都扔到空中,飄飄灑灑地自樓上落下。
祝聲的考場在最高一層,他出來得晚,走廊不剩多少人,鋪滿了亂七八糟的紙。他扶着欄杆向下一望,目光頓了頓。
衛無風就在考場樓下被人圍住了。
一年級的考試早就結束,還來考場這邊做什麼?
祝聲遠遠地觀望了一會,看到幾個人越圍越緊,歎了口氣。
他走下樓時,遠處的沖突變得更加激烈,衛無風似乎提着書包,被人重重推在牆上,側過身,卻不說話。
為首的人竟然是許慎,滿臉冰冷,站在那裡看着衛無風被推搡。
許慎對祝聲向來言聽計從,可對衛無風的惡意多到溢出來。祝聲一直有意把他倆隔開,結果還是對上了。
但不等他走過去,就有個人拎着書包,急急跑過來,硬是用身體擠進人群中,張開雙手,擋在衛無風身前。
“請、請停手!”他說得很大聲,像在壯膽,“你們在幹什麼?”
是付榕。
祝聲停下腳步,他本來以為是意外,現在發現還是做一位觀衆更合适。
“搞什麼?”
“這是誰?”
“啧,别來搗亂……啊,付榕,是你?”
認出來後,幾人詭異地陷入短暫的安靜,互相看了看,不約而同退開,讓出後面的許慎。
祝聲曾經把許慎作為舞伴的備選,不過沒讓許慎知道。自然,許慎對他選擇的付榕也十分不滿,可最讨厭的那個人依舊是衛無風。
生日會的舞伴隻有那一晚上,衛無風卻持久地占據祝聲辦公室外間的座位,有時還跟祝聲同進同出。
現在衛無風還去做時清的舞伴,許慎看來,這就是一個低賤的叛徒。
祝聲不處理,他來處理。就像數百年以前,跟随在大貴族身邊效力的小貴族,會被主人親切地稱為“獵犬”或“獵鷹”。而合格的獵犬,會主動撕咬敵人與叛徒。
許慎就是祝聲的獵犬。
他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掃了眼付榕發白的臉,刻意在未消的紅斑處停了停,露出虛假的微笑:“學長教訓一下學弟而已,你有什麼事嗎?”
誰都知道許慎是祝聲倚重的副手,即使最近跟衛無風親近,仍然把很多事交給他辦。現在許慎為難衛無風,大多數人都以為是祝聲的默認,代表着他對衛無風興趣漸弱。
付榕感受到他的惡意,難堪地在臉上擦了一下:“你們就是在欺負同學!”
許慎不耐地收起假笑:“可以了,付榕,你覺得你是什麼正義使者嗎?讓一下,這件事跟你沒關系,你現在唯一要做的,”他語氣陡然變得輕蔑,“是學會怎麼在宴會上不出醜。我都不指望你能知道怎麼讨好人了。”
付榕恥辱地攥緊手指,但這些人并不把他放在眼裡。他還要說什麼,衛無風卻從後面推開他。
“和你沒有關系。”他說,看也不看付榕,對上許慎的視線,“我再說一遍,我沒有偷東西。”
許慎搶過他的包,翻過來,裡面的書和試卷嘩啦啦掉在地上。他抖了抖,重複道:“沒偷?這上面寫的是你名字嗎?”
這時一隻手抽過一本:“我看看。”
衛無風之前都沒變過臉色,卻在這時突然僵硬了,神情陰晴不定,手背繃緊出青筋。
許慎更是愣住,不由得心虛,順着那隻雪白的手腕往上看,看見祝聲略帶疲憊的面容。
“哥……”
祝聲簡單一翻就明白了。
教材昂貴,考完試後很多人都會把以後用不到的書扔掉。衛無風為了省下這筆支出,就選擇考完試後撿别人不用的書。
“不是偷的,就給他吧。”祝聲簡單地說,他短暫地在衛無風和許慎之間權衡了一下,良心讓他幫衛無風,理智上卻明白維護好許慎這個鐵杆盟友更重要。
雖說系統沒有告訴他許慎的結局,祝聲猜測跟男主作對的惡毒配角應該都沒什麼好下場。
偷不偷的,也就是個找事的由頭。許慎明白祝聲這是要将這件事揭過去的意思,心裡憋火。
祝聲本來是應該多找幾個情人,可是不應該看上的都是爛貨!
最起碼……也得水平和他差不多。
可衛無風臉色同樣差勁,粗魯地抓過雜亂的書和敞口的書包,大步走了出去。
祝聲猜測是因為他偏心許慎,所以生氣了。
他沒多看兩眼衛無風的背影,頭疼地轉向付榕,語氣放緩:“你是好心,不過下次不要多管這種事,都是麻煩。”
付榕猶豫又隐忍,最後還是應了聲,聽話地離開。
許慎也不敢邀功,垂着頭眼巴巴地望着祝聲。
祝聲很煩。
他明明跟這三個人都沒什麼關系,結果這三個人能無事生非給他天天演戲。
“許慎。”最後祝聲決定想辦法先把許慎安撫好,“從今天起到暑假開始,我希望你能聽話,否則生日會的時候,我不會選你做舞伴的。”
哪知許慎愣了愣,剛陰沉下來的臉瞬間變得喜氣洋洋:“我?我可以做第二個……真的嗎?”
祝聲原本想第二個選擇衛無風,這樣跳過開場那段時間後他就可以不引人注意地退出舞池,省得後面的麻煩。可現在他發現控制住許慎也很困難,他學不來原主的強力手段,隻能給點甜頭了。
“是的。”祝聲歎一口氣,連續一段時間睡眠不足,再加上被西斜的陽光直射着,那雙眼睛透出漠然的倦怠,“隻要你接下來不要找事,無論是衛無風還是付榕,都跟你沒關系。”
在這樣堪稱殊榮的獎勵面前,許慎當然不論什麼苛刻條件都一口答應。
他有一點好處就是聽話,隻要答應了祝聲,就不會違背。
祝聲的眼光略微柔和,擡起手,摸了下許慎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