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的邀請函,在前一天送到各位賓客手中。
祝聲考完試後在宿舍睡了三天三夜,從門前拿起沉甸甸的信封時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他選中的舞伴是付榕,當兩個人有身份差距時,身份更高的那位會收到雙份邀請函。某種意義上,代表身份低的人,是身份更高位的附屬。
邀請函的内容同樣如此,對祝聲是客氣的寒暄,提到付榕,就隻剩下一句“您的伴侶”。給付榕的單獨那張邀請函,更是簡單至極。
祝聲抽出付榕的那張,正好今天要去學生會開本學期最後一次例會,順路交給付榕就行。
他到得有些晚,會議室已經坐滿了大半。
學生會組織龐雜、部門衆多,平常開會就沒有都到齊的時候。但最後一次會議起碼在形式上還是很重要的,且所有人都考完試,必須出席。
祝聲的座位在前面。天熱,他懶得換衣服,直接穿夏季校服,短褲剛剛到膝蓋以上。
這就顯得有些另類,因為在場的人中,男生基本都是長褲,女生則選擇長褲或者長裙。
祝聲掃了一圈,當做沒看見,若無其事地坐下,然後沒幾分鐘就後悔了。
會議室的空調打得很低,他皮膚表面都是冰涼的。
身旁坐下來一個人,時清端着水杯回來,先看了眼祝聲的衣着,低聲說:“你這也太随便了。”
說話的時候,他手也在祝聲的小臂上一碰,露出不意外的表情。
“不要這個時候受涼發燒。”
“應該不會這麼倒黴吧。”祝聲小聲說完,看見衛無風從側門進來,就招了招手。
衛無風怔了怔,似乎有些猶豫,但沒兩秒就徑直走向他,站在祝聲座位旁微微躬身。
“你和付榕住一個宿舍樓,對嗎?”
沒有想到祝聲第一句話就是這個,衛無風略一停頓,才點頭。
接着,祝聲就把邀請函給他:“那太好了,麻煩你幫我給他。”
衛無風接過去,垂下眼,聽祝聲問他:“你座位在哪裡?……”
後面的話他有些聽不進去,看着“伴侶”那兩個字,莫名得反感。
衛無風走了,到後面坐下。祝聲奇怪地看着他的背影,不明白他怎麼那麼大火氣。
“你惹他了?”他問時清,“還是有人找他的事?”
時清目光複雜地瞥他一眼:“是有人找他,不過他應該都自己處理好了。我想,重頭戲……可能在後面。”
祝聲隻好把原因歸結為,衛無風厭惡他把付榕當做玩具玩弄的行為,所以不給他好臉色。
空調很冷,一個接一個的緻辭更是又長又無聊。目前還輪不到祝聲上去講話,他偏過頭咳了兩聲,突然聽見台上主持會議的秘書正色宣布:“接下來,将進行預選舉投票……”
預選舉這麼早?
依照慣例,學生會的成員需要在八月提前抵達學校進行學生會内部的預選舉,确定好候選人後,再于九月進行公開的正式選舉。
祝聲那點困意散去,他想怪不得前些日子秘書處那裡追着催交競選名單。
每人可以申請競選兩個職位,隻要膽子大,填一個會長也不是不可以。
投影屏幕上開始展示名單,祝聲無聊地轉着筆,突然偏頭問時清:“表哥,你沒有競選會長嗎?”
他帶着淺灰色的銀發被簡單紮起來,身上的水生調香水挾着涼意,靠過來時小臂抵住時清垂下的頭發。
發絲也很涼,祝聲縮了下手,順滑的藍發就從他手背上滑下去了。
時清注視着那一把滑下去的頭發,這才向旁邊讓了讓,說:“沒有興趣,繼續呆在藝術部不是很好嗎?”
祝聲記起來他尴尬的身世,瞬間明白了時清的難言之隐。
他在藝術部的成績很不錯,辦的活動、打的比賽都有名次,如果時清是時家真正的孩子,絕對可以競争一下會長的職位。
哪怕不是會長,也會是有實權的副會長。
但時家需要的是一位忠誠又溫順的輔佐者,而非過于具有競争力和野心的領導者。
時清申請競選的依舊是藝術部部長,以及形式上的副會長,繼續處理藝術部事務。
祝聲坐正身體,目光落在最前排。他好久沒見蔺程,看到那頭深紅色的頭發時還覺得有些陌生。
蔺程看起來更加冷峻和深沉,屏幕上正好出現他的名字,競選職位隻有一個,那就是學生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