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程坐在長桌的首席,雙臂展開,國王一樣看着面前被控制住的幾個人。
全部都是貴族學生,隻不過除了張葉,沒有太上得台面的。
蔺程還是給了他們面子,用束縛帶把他們捆在椅子上,而不是丢臉地被按在地上。
全場封鎖,監控被統一調動,尋找着趕在他生日時作亂的大膽之人。有幾位家世不錯的試圖集合起來向蔺程抗議,認為這種手段太粗魯,然而一看祝聲不在場,時清又和蔺程站在一邊,隻好偃旗息鼓。
最主要的是,幕後真兇還沒被抓到。此刻人人自危,生怕突然伸出來一支針管,把讓人發狂的藥水推進自己的血管。
壓制住這群自私自利又膽小怕死的貴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蔺程必須得親自坐鎮。
他修長的手指敲着桌面,眼神沉沉,在衆人神态各異的面上一一掃過。
“少爺,剛剛監控裡看到,二樓有人從窗戶翻進去了。”一個蔺家的保镖快步走過來,彎腰在蔺程耳邊說,“我們已經讓人上去了。”
蔺程二話不說,擡腳向樓梯上走去。
*
衛無風下到二樓,因為人都集中在最下面,所以二樓也格外安靜。
他還在想着祝聲被親吻時的情态,嘴唇微微張開,唇角處一行透明的水漬,雙眼因為詫異而微微睜大。
還有他本來就亂了的銀灰色頭發,被南餘的手揉得更亂。
不過那種表情轉瞬即逝,祝聲好像終于受不了南餘,很快就變成滿臉冰冷的怒意。
假如他給南餘一巴掌,南餘是會甘之如饴,還是大發雷霆?衛無風冒出一個漫無邊際的想法,很快自己也覺得荒謬,抛之腦後。
走廊的另一頭,人影疏忽閃過,連腳步聲都不曾有,快得像幻覺。衛無風轉過頭看着那裡,本要下樓的腳步一轉,踩着厚重的地毯向那邊走去。
他越走越快,直到接近走廊的盡頭時,一側的門忽然打開,伸出一隻鬼魅般的手。
電光石火間,衛無風猛地一擡手臂,那隻手正好抓住他的小臂,力氣大得出奇,像要掐掉他的皮肉一樣。
拽了一下沒拽動,手立刻就要放開。這次輪到衛無風反客為主,跟對面短暫過了兩招後,他卡住那扇門,閃身進去。
付榕臉上帶着兩道擦傷,表情狠厲,陰沉地看着他:“你過來做什麼?”
衛無風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問他:“你是不是想拖着祝聲一起跳樓?這裡的高度,還不夠摔死人。”
付榕面上流露出一絲詫異,似乎沒想到衛無風開口是問這個,随即他嘲諷道:“隻要角度好,二樓也能摔死人。你很關心這個?怎麼,難道不應該是他死了更好?”
見衛無風不說話,付榕呵呵笑起來:“哎呀,忘了忘了,這可是祝少爺身邊第一疼愛的小情人,他甚至為了保護你,還扯上我給你做掩護。不過你把他扯回去的時候可沒想過,萬一我摔死了怎麼辦?”
“你不會死的。”衛無風打斷他,“否則你不敢這樣趴在外面。”
付榕在狹窄昏暗的房間裡來回轉了一圈,突然發怒:“你真是賤!平民巴巴上趕着給貴族做奴隸,怎麼樣?他手指縫裡漏出來的渣滓夠你舔的嗎?告訴你,如果剛才是五樓,我會毫不猶豫地帶着他跳下去,一命換一命,明明是我賺了。”
衛無風沒有理會他。
付榕兀自氣了一會,壓下怒火,冷冷道:“擺正你的位置,我們才是一邊的。祝聲他偏心你也好,你現在要幫我洗清嫌疑,有他的照顧,應該方便點。”
“是麼。”衛無風不鹹不淡地回,“我以為你打算靠自己爬上他的床。”
付榕忽而笑出聲:“我倒是願意,可惜他對我沒意思,不然我還能拿到他的床照呢。”
越說,話語中的惡意越不加掩飾。衛無風不再跟他掰扯這些,聽了聽外面的動靜:“計劃不是隻給兩個人注射嗎?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
“兩個人算什麼!”付榕反問,“他們輕而易舉就能把事情壓下去,那我們的努力都白費了!”
“趙一突然出現,是不是你故意的?”
“哈,我猜你就想問這個。怎麼,傷到他,你很心疼?”付榕加快腳步來回走着,興奮到額角出汗,“他本來就是我們定好的目标,恰巧,他想找祝聲求情,悄悄跟着你們,我就走過去——啪!一針下去,他就變成野獸了,刺激吧?”
衛無風冷眼旁觀,付榕顯然已經有些沉浸在情緒裡了,“還有張葉,這個混蛋……他在樓下像狗一樣爬,這就是貴族啊。”
咚咚。
如同按下靜止鍵,付榕陡然安靜,聽見門外傳來問話聲:“有人嗎?開門。”
*
“是嗎,連親一下都忍不了?”南餘偏過頭咳嗽兩聲,激動之下,他眼睛更亮,“我還以為你都無所謂了呢。”
祝聲放下水杯,伸手去抽紙巾。南餘定定望着他,突然按住他抽紙的手:“我可以幫你舔幹淨。”
他被祝聲不講情面地用力推開,倒進沙發裡,淡金色的頭發散亂,卻笑得很開心:“咳……好久沒見你這樣跟我生氣了。”
祝聲擦幹淨臉,平複了一下心情。他自覺比這群還沒畢業的學生們成熟,也不好說很難聽的話,就客氣地說明:“我們還是解除婚約吧。”
南餘慢慢坐直,臉上還笑着:“這話你又不是沒說過,吓不到我。況且,這種事難道還能是我們說了算?”
祝聲沉思片刻,轉過頭看他:“如果我放棄繼承權,是不是就可以解除了?”
南餘像聽到一個荒謬的笑話:“那你試試好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祝聲确實有這個考量。根據系統提供的部分背景資料,以他祝家繼承人的身份,能夠般配的同齡貴族不多。
就算他拒絕了南餘,還會有下一個。因為他是未來的繼承人,他必須要有穩定且般配的婚姻。
歸根結底,解決方式要麼是他放棄繼承權,要麼他在結婚之前掌握大權,這樣誰都不能強迫他結婚了。
祝聲不再跟南餘說話,起身去開門。南餘不肯認輸,坐在沙發裡,眼睛緊緊跟着他:“你要去哪?”
“看看樓下的狀況。”祝聲頭也不回,“你歇着吧,不要弄得又進療養院去。”
哪知南餘在他背後奇怪地笑:“你這樣真像是婚後吵架,沒有辦法隻能躲出門的丈夫。”
祝聲心說我這是不想跟你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