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衍拿不準他意思,手都放衣服邊兒了:“真看啊?”
“信。”燕習收回視線,淡淡扔給他一個字。
祁衍其實也就是在逗人,沒想真給燕習看,但他還是莫名摸了摸自己刀口的位置,又朝燕習笑了笑。
學生都在搶着撸串,剛才燕習拿的酒也早被分了,不過一人一瓶根本不夠這群學生造,曹晨還偷偷讓服務員上了好幾打啤的。
曹晨他們沒辦法逮祁衍造了,但也不敢和燕習鬧太狠,但是中國人的傳統,來都來了,那就你了!
“燕老師。”燕習身邊突然站了個學生,是上課最後一排的小胖子。
他憋得臉通紅,手上拿了紮啤酒。
其他學生憋着笑,陳宇然他們幾個活躍的大頭,捂着嘴低聲說:“上,别慫。”
祁衍也憋着笑,估計這小胖子是大冒險輸了,讓人逮上來了。
祁衍手上剝着花生米,一會兒往嘴裡扔一顆,臉帶笑看着這邊。
“謝謝燕老師給我專門出的卷子,還給我講錯題……”小胖子長得矮,站在那裡和燕習坐着差不多,低着頭也不敢看燕習,一股腦說:“燕老師您講課真的特好,敬您一杯。”
燕習禮貌回應着,拿起杯子滿滿喝了滿滿一杯,又說:“假期作業好好寫,開學我檢查。”
祁衍一個白眼差點兒翻過去,要是他高中聽到數學老師這祝福語,能吓得暈過去。
顯然小胖子也吓得不輕,趕快喝完,跑回去了。
有人打了頭,後邊的人就理所應當來了,剛開始理由還挺正常,後邊就越來越跑偏。
“燕老師,感謝您認真看我狗爬的字,還能在我全寫錯的時候,可憐給我一分,來喝一個。”
燕習:“好好練字,繼續努力。”
“燕老師,您衣品太好了,每次看見您的衣服,我都想回去把我爸的雞心領都扔掉。”
燕習:“幹淨清爽就行。”
“燕老師,我很真誠地誇您!您真的長得真特别帥,腿長腰細的,直接撼動了我們祁老師在學校超話最帥教師排行榜的地位!”
燕習拿過學生遞上來的酒,喝完了才又蹙眉問:“什麼榜?”
“最帥男教師排行榜!”祁衍打了個響指,笑眯眯說:“首先說明,這個榜,是我來學校之後才有的,專門給我立的榜單,之前都隻有最醜教師榜。”
燕習表情複雜無奈。
祁衍就喜歡看他這個表情,樂了好一會兒。
學生随便找個理由,都能拿上來敬酒,燕習不好意思不喝,祁衍就在那裡看着燕習一杯接着一杯。
祁衍讓曹晨去拿了壺茶上來,他倒了一杯,推燕習手邊了。
“他們就是玩兒玩兒,你别太認真。”祁衍低聲說。
又有學生想上來,祁衍欸了聲:“得了,真以為你們燕老師沒脾氣,國慶假來學校,檢查作業的時候你們就老實了。”
“老實不了一點,就燕老師布置的作業最少,兩張卷子,其他老師都七八張,拿我們當日本人整。”曲岩擺手說。
祁衍笑了:“那也不能喝了,你們小三十個人,挨個灌燕老師,醉了我還得負責擡回去,他太高了,我可擡不動。”
燕習轉頭看他。
祁衍一笑,小聲說:“真别喝了哈。”
不過後來學生也沒怎麼再灌燕習,主要是理由也找不出來了,都自己玩兒自己的了,那邊男生有打牌的,女生有玩兒真心話大冒險的。
祁衍就坐在那裡,喝着茶看着他們,突然想起什麼,撈過手機點了幾下。
“我去洗手間。”燕習在他耳邊低聲說。
祁衍嗯了聲。
燕習在洗手間洗了把手,這些酒不至于讓他喝醉,但是這裡的氣氛,确實讓他不适應。
他不太喜歡這種大規模的聚餐,會覺得很累,要應付很多人,熟悉的,不熟悉的。
所以之前無論是讀書的時候和導師聚餐,還是之前在大學當老師時候的各種聚餐,燕習都盡量能不去就不去。
今天這場聚餐,在他意料之外,原本隻是以為來走個過場,也沒想到會喝酒,還被灌這麼多。
燕習蹙眉,捏了捏眉心,也不是反感這種氛圍,隻是不習慣,很不習慣。
燕習緩了一會兒才回去,上樓的時候,有人突然叫住了他。
是店裡老闆,一看就是曹晨他爸,兩個人的眼睛一模一樣,說話的方式也是,話特别多,說不盡。
他先是問燕習是不是教他們孩子的老師,之後就大張旗鼓誇了燕習一堆話,甚至都說到了高一某次考試。
燕習有好幾次想插話說,自己九月份才剛帶他們,但是曹爸爸沒給他這個機會。
燕習想逃離,擡手看了眼表,如果滔滔不絕的是燕習的同學,朋友,甚至是上司,他都能很直接打斷沒有必要的交流,然後轉身離開。
但是面對學生的家長,尤其表現得如此親近,燕習有些頭疼。
“燕老師。”祁衍過去,很自然站在燕習旁邊:“喲,和曹爸聊起來了。”
曹爸爸一見祁衍,表現的更活躍了,拉着祁衍就要聊。
祁衍和他聊了幾句,及時止住了話頭:“好了哥,上邊一群學生呢,不看着他們,肯定要鬧,先上去了。”
“行行行,你們趕快上去吃,串兒不夠再和我說哈。”曹爸說。
說完祁衍和燕習對視一眼,轉身上了樓。
進包廂的時候,學生還在鬧騰,祁衍他們插不進這群小年輕的話題,這些學生也沒那麼見外了,也不管有老師在,玩兒挺瘋的。
燕習剛坐下,手邊就多了碗蛋炒飯。
燕習轉頭看向了遞過來的人。
“你剛就沒吃幾口串,吃不習慣?”祁衍又給他倒了被茶水。
燕習也沒客氣,接過蛋炒飯:“沒,喝酒喝的。”
“雖說都高三了,這一半人都成年了,但還是沒數。”祁衍笑了笑:“燕老師别介意。”
“沒有。”燕習搖頭,過了會兒才說:“的确不太習慣這種氛圍,但不反感。”
祁衍看了燕習一會兒,笑了笑:“那就行。”
祁衍剛才也确實感覺出燕習有點别扭,也可能是喝酒喝的,也可能是被猴兒們鬧的。
所以祁衍才下去給燕習點了蛋炒飯,趁燕習不在,還和學生說,讓他們别再鬧燕老師。
燕習吃完蛋炒飯,學生也都鬧差不多了。
祁衍早就包了車在樓下等着了,班裡有一半的人都住校,國慶也不回家,留學校學習。
不管是住校的,還是回家的,祁衍都叫了車,挨個給學生送上車,祁衍才轉頭看燕習。
“走吧燕老師。”祁衍朝他笑了聲。
燕習垂眼:“嗯。”
耳邊久違恢複了平靜,隻有巷子裡悶悶的人聲,像是蓋了層塑料袋。
燕習酒量不錯,剛才那點不至于喝多,但現在突然恢複平靜,腦子難免還是有些昏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