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名全副武裝的Alpha警衛員趕到現場,将癫狂狀态的周嶽川按住,腺體封閉環咔嚓一聲扣住他的脖頸,緊接着注射大量鎮靜劑。
周嶽川的口鼻不斷溢出黑血,回光返照般,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攥住蕭洇的肩膀,嘴唇艱難地翕動。
意識到父親是想跟自己說什麼,蕭洇立刻俯頭去聽。
不遠處,周馭微微眯起雙眼。
相距太遠,他無法判斷周嶽川對蕭洇說了什麼,但他發現蕭洇在聽周嶽川說話時,下意識地看向了自己。
混亂與暴動平定,周家宴會現場一片狼藉。
沒人想到這樣權貴聚集的宴會,會出現Alpha腺體失控暴動,低階Alpha和Omega大多沒有提前注射抑制劑,此刻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痛苦呻吟,有的已經昏迷不醒。
蕭洇呼吸艱難,鼻腔裡全是血的味道。
他承受了最多信息素攻擊,如果不是這些年周嶽川給他的特訓,他大概已經昏死在地上,但即便如此,他身體此刻也到達了極限。
蕭洇踉跄着站起身,他死死盯着走過來的周馭,指節攥得發白。
這個家夥整個過程始終站在混亂之外,仿佛這場災難與他毫無關系,剛才甚至還有閑心整理袖口。
此刻卻開始一副詫異又痛心的樣子。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頂級Alpha一臉擔憂,“父親這是怎麼了?”
蕭洇跌跌撞撞地向前,雙手用力揪住周馭的衣襟,咬牙切齒道:“是不是你幹的?”
周馭輕輕歎了口氣:“發生這樣的事,我也很意外。”
“你......”
身體撐到極限,蕭洇的視線越來越模糊,他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可雙腿卻突然一軟,整個人向前栽去。
Alpha的機械手臂輕而易舉地攬住蕭洇的腰,将他整個人按在自己懷中。
黑暗逐漸吞噬了蕭洇的意識,昏迷前,他聽到男人的聲音貼着他的耳畔輕輕響起。
“弟弟,周家真的要變天了。”
*
黑暗中,意識開始沉浮,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那個潮濕陰暗的貧民窟,鼻腔裡充斥着垃圾腐爛的酸臭和血腥氣。
雨中,爛泥地裡混雜着石子碎磚,磨的蕭洇後背生疼,渾身被綁動彈不得,他隻能任由那少年拖着他向前。
“我知道你們不是窮兇極惡的人,否則不會對殺我的事猶豫不決。”蕭洇盡力保持鎮定說道,“放我離開,我向你們承諾,終有一日,我會改變這裡的困境。”
少年松了手,濕漉漉的額發蓋住大半眉眼,眼睑下是常年失眠的烏青,他面無表情地看着地上的人。
男孩咬着牙,黑白分明的眼睛,被雨沖刷的銳利又明亮。
少年突然冷笑一聲,猛地拽起他的衣領,又将他拖回了那間破敗的鐵皮屋。
此刻破屋内,象豪,藍鈔和老木正心情複雜地等着結果,見少年又把那男孩拖回來,臉色頓時都更難看了。
“不是說要處理掉嗎?”象豪撓着闆寸腦袋問道。
“阿馭,你是怎麼想的?”藍鈔目光複雜,作為這群人裡最年長的,他一向比其他人更穩重有主意,但面對這個男孩,他也感到束手無策。
少年把蕭洇扔到牆角,頭也不回地走到牆角倚坐下,聲音沙啞:“先關兩天再說。”
一臉橫肉的Beta老木盯着地上白皙漂亮的男孩,手無意識抓了抓褲子:“要麼交給我吧,我來處理。”
“敢在我眼皮下幹龌龊事,我會弄死你。”
少年盯人的眼神毒蛇一樣冷,老木悻悻地不再說話,他是靠賣慘才加入這個三人團的,他知道這幾人還沒把他當自己人。
夜晚,暴雨停了。
少年負責看守蕭洇,他将一顆發硬的饅頭扔到他嘴邊,讓被綁成毛毛蟲一樣的蕭洇自己用嘴叼着吃。
蕭洇看了眼那隻帶着黴點的饅頭,像是從垃圾場裡撿回來的,微微皺起眉。
少年在蕭洇身旁蹲下,拿起那塊硬邦邦的饅頭,狠狠地咬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周少爺既然吃不慣貧民窟的食物,那就先餓着吧。”
蕭洇瞳仁一震。
這個家夥怎麼會知道自己是......
“你認識我?”蕭洇立刻問道。
少年幹嚼着硬饅頭,微眯着眼睛盯着地上的男孩:“周嶽川的兒子,帝國未來的頂級Alpha,周蕭洇。”
蕭洇瞳仁微縮。
雖然預分化檢測讓他年少成名,但媒體向來隻報道他的名号,他這張臉并沒有被大肆宣揚,而且貧民窟這種地方消息閉塞更不可能有人認識他……
看着少年的眼神,蕭洇忽然有種詭異的直覺,這個人見過自己。
也許在某個他不知道,或者已經遺忘的時間點。
少年一把掐住蕭洇的下巴,“告訴我小朋友,等你分化成頂級Alpha,你會怎麼做,繼續維護腐朽的皇室嗎?”
蕭洇很快鎮定下來:“腐朽的東西不該被維護,但改變需要一個穩定的過程,至少煽動暴亂不會改變任何結果,隻會造成無辜者傷亡。”
少年嘴角抽動:“可悲的是周少爺身為權貴,永遠看不到這個帝國真正腐朽的一面。”
蕭洇盯着少年的眼睛,下意識的道:“如果你是我,你想怎麼做?”
少年聲音沒有波瀾:“我會殺掉主城百分之八十的權貴,讓這個帝國徹底洗牌。”
蕭洇心頭一震:“帝國會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