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昭辭眼皮都沒擡:“驸馬冒犯燕王殿下在前,何況懲罰已足夠輕,驸馬為何要揪着不放?”
南磬氣惱:“胡說八道!分明就是燕王殿下說不過臣,才要罰臣!”
玄昭辭面無表情地掃了她一眼:“君要罰臣,就是給你安插叛國罪名,你當如何?驸馬不是孩童稚子,該明白此種道理。”
“更何況,冒犯隻是輕罰,甚至算不上罪名,本宮行刑可有傷到驸馬你一絲一毫?
驸馬挨了闆子,受了天大的傷倒是一聲不吭,如今在外連傷都不曾受,就敢與本宮叫嚣了嗎?”
歪理!歪理!
南磬登時火冒三丈。
“那是因為殿下是臣的老婆!臣挨老婆打罵那是臣應得的,哀嚎兩聲也就隻是嬌.喘之意,但她一個外人算怎麼個事兒!?
臣今日維護殿下,疼惜殿下,莫說輕罰了,臣今日合該要受殿下的賞!”
聲音高低抑揚頓挫,台詞能力展現得淋漓盡緻。
她說得酣暢淋漓,像是經曆了一場高強度運動,心悸不已。
演員有個不好的點兒,就是容易入戲。
南磬發誓,她完全是出于職業習慣,嘴皮子不過腦子,台詞一溜串兒就從嘴裡蹦出來。
說完她立馬懊惱又尴尬,直接賞了自己個小嘴巴子。
讓你嘴快!
清脆的小巴掌聲在安靜的正殿裡回蕩。
美人榻上的美人似是覺得不可思議,那雙漂亮的琥珀瞳緩緩睜圓,粉唇微張,好像要說什麼,最後被震撼得一個字兒都說不出。
檀口緩緩緊閉,唇瓣抿着,面部肌理微動,百般情緒交雜上演,震驚、不可置信、厭惡、惡心、茫然、五味雜陳……
多般情緒交合,彙合成最終的表情。
——有病。
南磬:“……”
忽覺背後一陣大風刮來,她身體繃緊,下意識就連臀部的傷都來不及管,身形利落地跳下擔架,連滾帶爬拱到美人榻旁,跪着抱頭瑟縮。
巨拳即将砸落,她緊閉雙眼。
殿下救命!
“冬和。”
柔和的聲音響起,冬和追打南磬的動作頓住,她忿忿收回拳頭,惱怒地盯了眼這極為冒犯僭越的驸馬。
南磬長舒一口氣,她社死了一回,幹脆硬着頭皮繼續:“殿下,臣話就擺在這兒了,當然,臣也理解不能逞一時之快的道理。”
美人榻很寬,玄昭辭身形清瘦,隻占了裡邊兒一半,南磬雙手疊着,如小學生那般,趴在榻邊,下巴枕在交疊的小臂,睜着眼睛看向玄昭辭。
眸中如有星辰閃爍,似要吸引人去探尋。
玄昭辭呼吸一滞,默不作聲撇開眼,位于另一側南磬看不到的手,暗暗掐着指尖。
胃部翻騰得厲害,她仍能面不改色:“嗯,驸馬知曉便好。”
“但臣想說的不是這個,事到如今,臣也不跟您裝了。
殿下,臣知曉您僞裝單純無害多年。”
公主瞳孔微縮,身體緊繃,變化幾乎在轉眼之間,南磬敏銳地捕捉到了,她一鼓作氣。
“但您的僞裝似乎在昨日,也就是在臣幫您教訓下人時,改變了。”
“臣并非想質問殿下什麼,臣隻是想說,殿下既然改變了僞裝的計劃,已經打了臣,在外人面前應該就不必裝得懦弱了吧?”
否則人設矛盾了。
南磬要回家,定然會死死錨定玄昭辭,不論對方是黑是白,她隻能站在清禾公主這一邊。
所以她可以毫無顧忌地揭穿對方的話。
她也不想麻麻煩煩的,像剝洋蔥一樣,一層一層撬開對方更多不為人知的一面,她想盡快回家,于是幹脆利落一刀切下。
但玄昭辭卻隻是柔柔一笑:“怎會沒必要呢?在府内,本宮是個敢于教訓驸馬的公主,在府外,本宮隻能懦弱不堪,那就是個欺軟怕硬的公主。”
“驸馬你說,本宮方才應不應該幫着二皇姐責罰?”
洋蔥切開了,灰色的,分不清黑白。
南磬了然道:“應該,是臣思慮不周,還望殿下諒解。”
趴着點頭的驸馬很是……乖巧。
玄昭辭輕咬下唇:“本宮原諒你了。”
“臣還有第二個疑問,方才殿下是用了什麼東西來撓臣的屁股?有點熱熱的,燕王是随身帶着東西嗎?”
和玄昭辭敞開了談之後,南磬說話就變得有些肆無忌憚。
“燕王她是不是有什麼癖好啊?她說她不嗜虐,但讓殿下您拿東西撓臣的臀,燕王她是不是……”南磬憋了半晌,嘴裡吐出一個相對文雅的說法,“有異于常人的癖好?”
不文雅的說法是變态。
南磬其實最好奇這點。
她眨巴着眼,滿臉吃瓜八卦的表情看向玄昭辭。
兩句提問,輕而易舉便将玄昭辭的思緒帶回晌午時分。
緊緻的身姿、凹陷的腰線、遊走在上方的素手、粗麻磨砂的不适感,以及那人炙熱的體溫,緊彈的肌理。
眼前的視覺、指尖的觸覺、耳畔的聽覺……毫無預兆再度侵襲玄昭辭腦海。
本已消退的感官卷土重來,轟一聲,玄昭辭像遭雷劈了般,面色霎時黑沉。
細看之下,耳廓泛着與純黑表情不一樣的霞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