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昭辭收回視線,側目,玄恒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兩雙頗有幾分相似的琥珀眸無聲對視。
周遭一切都安靜下來,田間偶有幾聲蟲鳴鳥叫,涼亭外的随行侍女低着頭,亭内,冬和将呼吸調整到最輕,南磬趴着似是對周圍一切都不聞不問。
目光交接,安靜,卻風起雲湧。
“回避。”
玄恒衍搖着折扇,唇瓣輕輕吐出兩個字。
一聲令下,随行侍女掉頭,往遠處走,停在約五十步的遠處,背對涼亭。
她的貼身侍女水蓉,自覺走到涼亭外不遠處,同樣背過身。
阿祥與冬和好像沒聽見,定定站在原地,玄昭辭輕聲喚她們:“冬和,阿祥,你們去水蓉身旁站着。”
“殿下……”
“好了,聽本宮的。”
冬和滿臉擔憂,但玄昭辭堅持,她隻能遵照命令執行,轉身前還不動聲色地打量了眼玄恒衍。
玄恒衍挑了張石椅坐下,翹起二郎腿,眉毛微挑,示意玄昭辭可以開始。
南磬趴着,隻看到了玄恒衍那一臉看戲的表情,她趕忙支着身體努力仰頭。
修長的脖頸向後彎折,這具身體的柔韌性極佳,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在趴卧姿下,仰頭看到位于她頭頂的玄昭辭。
即便知道自己此刻像個伸長了脖子王八,她也不得不這麼做,她必須要捍衛自己的翹臀,不受二次冤枉傷。
“殿下,臣待您衷心耿耿日月天地可鑒,您——”
再次被玄昭辭捂嘴。
“五驸馬,本王可不像你。”玄恒衍笑得意味深長,“别看本王掌管宮門,統領成千上萬侍衛,你便覺得本王好虐、嗜虐了。”
“本王仁善,不愛打殺。”
她一般喜歡借刀搞人。
南磬松了口氣。
不打就好。
但二皇女你笑得滿臉猥瑣是怎麼個事兒?
不待她深思,肩膀便被輕輕一摁,整個人重新趴回石凳,臉蛋貼着柔軟的墊子。
身後陣陣冰涼間,她感受到了一小塊溫熱靠近,似有熱乎乎的東西逡巡在她後背。
溫度不高,即便貼着皮膚也肯定不會受傷。
南磬很好奇,玄恒衍從哪兒弄出了這不知名的玩意兒來整蠱她。
恰此時,那東西順着她脊背劃過,在尾骨頓了頓,而後落在臀上,打了個圈兒。
沒想到公主體弱,抓拿控制物品的力度還挺恰當,沒對她造成二次傷害。
不多時,溫熱驟然消失,然後她就聽到玄恒衍離去的腳步聲,以及對方很是愉悅的聲音。
“一個月後,本王會在府中舉辦桃宴,清禾記得帶驸馬一起來,哈哈哈哈哈……”
狂妄不羁的笑聲傳遍十裡,回蕩田野。
就這?
南磬聽着笑聲,一頭霧水,滿臉的莫名其妙。
她支起身子想向公主求證,方才發生了什麼,玄昭辭卻坐在離她最遠的位置,緊緊抿着唇,面色異常蒼白。
細長的柳葉眉往中間夾着,眉心高高隆起,眼尾那顆紅痣更是有着些微的抽動,整個人破碎感十足,美得凄淩欲碎。
痛苦和難受在她身上展現得淋漓盡緻。
南磬的心好像頓時被攥住,她小心翼翼地試探着,輕聲道:“殿下……”
沒等她看清公主的反應,冬和就隔斷了她的視線,咬牙切齒道:“驸馬若是歇息夠了,便下地吧。”
南磬心裡裝着事兒,系統吵吵嚷嚷的收獲和升級播報聲她也置若罔聞。
核心三畝地的菜收完,公主府的下人運了一小部分回府,餘下的随着馬車轟轟駛入皇宮。
南磬的闆車咕噜咕噜跟在玄昭辭身後,那背影清麗卓絕,皇室儀态渾然天成,她托着下巴一邊看,一邊沉思。
自玄恒衍走後,玄昭辭就再沒看過她一眼,她有些不解,也有些納悶。
不解的是玄昭辭為何突然不舒服,納悶的則是,明明受罰的是她,玄昭辭怎麼對她愛答不理的?
吃完飯,再搜過一遍房間,南磬還是沒能想出來個所以然。
她決定不再勉強自己,直接去問玄昭辭。
·
“殿下,驸馬求見。”
“請。”
冬和腳步沒動,她鮮少有不聽命令的時候,不聽之時是怕玄昭辭受到傷害。
玄昭辭靠在美人榻上,姿态放松,眼眸淺淺阖着,久久未聽見冬和動作的聲音,她撩起眼皮。
“冬和,去請驸馬,不必擔憂本宮。”
南磬進門時被冬和瞪了好幾眼,被瞪得滿頭霧水。
這主仆二人今日怎麼都怪怪的?
“殿下萬安,臣南磬有兩事不明,特來請教殿下。”
“嗯。”
“今日晌午,臣與殿下在涼亭就餐,燕王突如其來,與臣争執幾句後,心中不悅,想要懲罰臣。
但臣想請問殿下,臣口中的一字一句可有過錯?為何公主不再幫臣辯解,便直接默認了要替二皇女責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