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當天潢貴胄侍女的,都是人精,驸馬這一大段怒吼裡,着重表達的便是那個‘一心一意’。
有的人心中有鬼,又承受不住重壓,腰背垮塌,兩股之間潺潺作響。
冬和好像也被吓到了,倒退兩步,躲在南磬身後。
“驸,驸馬。”略受沖擊而虛弱的聲音從後傳來,“還有一事,還請驸馬為殿下作主。”
衆人身體一僵,生怕被點到。
清禾公主府建府兩年,她們便在此當差兩年,公主勢弱,虧心事她們自然沒少做,隻是程度不同罷了,此刻,衆人的面色竟是比那牆壁還要白。
南磬身體也一僵。
怎麼還沒結束啊……
“冬和盡管說,殿下近日身子不适,我理應代殿下處理家事。”她硬着頭皮道。
“奴婢今日抓住了一名侍衛,此人名為季子元,官居五品武将。按照大玄朝律法,三品以上官員方可多娶多納。”
“然此人公然在花園内勾搭兩名侍女,一名是桑竹,另一名則是栀子,三人在花園内行那不軌之事,簡直有辱公主府門楣!”
“驸馬您說,此三人該如何處理!”
冬和氣鼓鼓,完全是一副氣急敗壞的表情,可她越說,南磬面上表情越是複雜和心虛。
她晚歸就是去了所謂‘外室’的住處,現在回來碰上這麼兩樁案子,說是巧合誰信啊!
玄昭辭根本就知道原身有外室吧!?
那她收到信後直接從清禾院離開豈不是要死翹翹了……
霎時間,南磬汗如雨下,膝蓋也發軟,她咽了咽口水:“押季子元、桑竹和栀子三人上來!”
“你三人可認罪?”
季子元、桑竹和栀子同時答道:“奴婢認罪!”
“杖責二十,罰沒一個月俸祿。”
驸馬幹脆利落地判下懲罰,懲罰完畢,便急匆匆回了禾田苑。
影子畢恭畢敬地跪在玄昭辭身側,把府門口發生的一系列事件實時播報給主子聽。
“驸馬回去很着急,進了院子之後,甚至直接丢下了拐杖,一瘸一拐跑回正房,連晚飯都沒吃。”
“主子,按您的吩咐,小暗沒進正房,不清楚驸馬在正房做什麼。”
“阿娘最近如何?”玄昭辭不再追問驸馬之事。
“二皇女沒有刻意找大主子的麻煩,倒是陛下,小的聽宮中夥伴傳信,今日,陛下本翻到了大主子的牌,但……”
玄昭辭面前是一副棋盤,她兩根蔥段般的指尖捏着一隻白棋,不多時,白棋落位,玉棋盤發出清脆的聲響。
聞言,她勾唇笑了笑,那顆绯紅的痣随眼尾上揚,熱茶氤氲着霧氣,模糊了她的臉。
影子向來知道自家主子好看,但被霧氣虛化,猶抱琵琶半遮面時,更有天人韻味了。
越是對主子敬愛,她越是更憎恨驸馬,恨不能将欺辱主子之人千刀萬剮粉身碎骨!
“母皇是不是讓人把那牌子丢了,再重新翻一遍?”
影子低頭,悶聲道:“是,第二次翻到了貴妃娘娘的牌。”
“阿影,你是這三年才正式為本宮與阿娘做事的,可能不清楚,母皇很避諱翻到阿娘的牌子。阿娘與母皇生辰八字相沖,是阿娘懷了本宮,母皇才迫不得已給了阿娘位份,她們連儀式都簡省了。”
影子點頭:“是小的不懂事,小的現在懂了,那驸馬那邊……”
“讓膳房給她備下宵夜,本宮乏了。”
影子悄無聲息消失,冬和恰好回來。
與此同時,身處禾田苑的南磬正抓耳撓腮。
她坐在桌前,拿着毛筆,團起的廢紙散落書桌,地上也堆了不少。
馬上就要到玄昭辭休息的時間,南磬快急死了。
這種誤會不能隔夜,隔夜的麻煩很大,說不定明天對方就不願意見她了。
但玄昭辭好像真的見了她就想吐,她總不能強迫玄昭辭見她,搞不好整得公主身體更差,更讨厭她。
她也拿捏不準玄昭辭願不願意聽她說話,隻好準備一封信。
寫什麼,卻犯了難。
【殿下,臣今日】
太啰嗦了,玄昭辭恐怕不會看完,劃掉。
【殿下,臣知錯了,臣什麼都沒有】
有狡辯的嫌疑,玄昭辭看完大概會當場撕碎,劃掉。
【殿下,是二皇女】
太敏.感了,不能在紙上提,塗掉。
夜深,院子内外一片寂靜。
她瞟了眼更漏,距離公主睡覺沒剩幾分鐘,跑過去也得這個時間。
唰唰唰,南磬大筆揮就幾個字,卷起一包宣紙便往清禾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