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玄清禾就是玄昭辭,玄昭辭為何會是這種眼眶泛紅的情況?不應該和她一樣就當個角色來演嗎?怎麼這般真情實感?
心中疑問越積越多,隻能暫時按耐不動,先認真道歉。
“殿下,是臣的不是,臣不應該與您說那樣一番混賬話,傷害了殿下。”
不讓玄昭辭找她,還說見了玄昭辭就要欺負人這種話,雖是她情急之下别無辦法脫口而出,那會兒又不能直接自殺,多少得留原身半條命,時間緊急隻能提醒玄昭辭,順便廢掉慣用手,但不能掩蓋的事實是,這些話本來就有問題。
“臣是加害者,殿下才是受害者,該滾蛋的是臣,而不是殿下您,殿下堂堂正正清風朗月,無錯之有。”
道歉之人态度誠懇,好似真的在為方才那一番混蛋又惹人傷心的話忏悔,清俊眉眼噙着款款情深,跪得背脊挺直,态度恭恭敬敬,腫起的半邊臉在這種情況下看着更像是自己故意打的,以示自懲。
馬車滾滾向前,她筆直的跪姿不變,重活一世的南磬手段實在太高明,玄昭辭想。
指尖悄悄攥緊:“驸馬,你欠本宮實在太多。”
南磬的心高高懸起:“臣,臣會彌補……”
“你記着,是你虧欠本宮。”玄昭辭尾音有些發顫,鼻尖也止不住發酸,“說那麼一番混蛋話,驸馬是道歉了,可本宮心中着實難受,驸馬,你……走吧。”
不染塵世的仙人眸含水霧,像被凡人拽入茫茫塵世間,可要回去了,揮揮衣袖不帶留戀、不帶一片雲彩。
南磬心下大亂,眼眶霎時通紅,嘴唇嗫嚅急着要挽留,對方在此時抿了抿唇補充。
“午憩之前莫要來找本宮。”
南磬愕然,她本以為要想盡辦法道歉,沒想到玄昭辭心這麼軟,不讓見也隻限于午憩前,再想到玄昭辭把她當成了原主還能這樣原諒,心中酸澀苦悶一時排解不去,悶頭悶腦地下了馬車。
腳步聲遠離車外,不多時,那聲音又接近,玄昭辭呼吸微滞,目光緊緊盯着門簾,又恐對方察覺她的在意,紅着耳根,不自然地撇過目光。
啪嗒啪嗒——
一連響了七八聲,那高挑之人沒進來,門簾下滾進幾根肉幹,南石見狀尾巴瘋狂甩動,狗眼汪汪看向肉幹,鼻尖狂嗅,狗嘴咧起。
它們小狗就是很容易原諒人類。
投放完肉幹的手收回,那抹指尖消失在明亮光線外,腳步聲亦遠離,玄昭辭心中酸脹不已,眼睫輕輕顫動,一滴清淚毫無預兆滑落面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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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本王的五妹吵架了?”玄恒衍吃着水蓉喂來的葡萄,吐了個籽,皇室人吃相優雅,水蓉給擦了擦嘴角,她咽下才慢慢開口。
離開前,南磬和玄昭辭的一番争吵大抵附近所有人都能聽見,南磬不意外玄恒衍知曉,隻是沒正面回答。
“二殿下找臣何事?”
“啧,你犯得着那麼忌諱在本王面前提本王的五妹嗎?整得跟本王沒看過似的。”
玄恒衍挑了挑眉梢,搖着扇子,南磬不免回想起自己初來古代,不小心惹着了這位天潢貴胄,玄昭辭為維持單純小白花人設在玄恒衍面前撓了她的臀部,當場上演唯愛擦邊短劇,現在回想起來簡直頭皮發麻尴尬得不行。
而面前這位變态還毫不忌諱提起,南磬頭皮更緊,嘴角繃着。
“妻妻間的事兒隐秘,臣害羞。”唇縫裡吐出幾個字。
“……”玄恒衍冷哼一聲,倒沒再提及,“本王派了三名侍衛留守鹿泉鎮,調查鎮長家獨占改良種一事。”
“獨占?”南磬疑惑。
“是,昨夜本王與戶部諸官員核對過,她們提到這鹿泉鎮離京城不遠,改良種需要更多試驗地,當初就派了下屬來給過一小批改良種,數量與你估量的畝數大約一緻,可以确定是鎮長家獨占了所有種子。”
各地缺糧,囤積居奇的無良商人不在少數,更有官員利用朝廷資源大發國難财,鹿泉鎮不是罕例,越往西北,這種情況隻會愈發糟糕。
南磬眼眸微暗,想到西北便覺口舌發渴,順手撚了顆葡萄,沒注意到水蓉看向她異樣的目光:“那批稻禾接近成熟,侍衛須得按耐不動,待成熟後強制收種,這一批改良種生出的種子足夠覆蓋鹿泉鎮所需。”
她說完,還想再吃一顆,水蓉一巴掌打下來,南磬眼疾手快躲開。
“别亂吃本王的東西,回頭有你好受的。”玄恒衍神色認真,收起折扇,把葡萄往遠處推了推。
南磬隻當是被二皇女嫌棄,沒多想。
可回到馬車,渾身便燥熱起來。